建虏放弃已经搭好一半的二十座浮桥,就这样弃之不顾继续南下,看到这一幕,俞国振也不禁点头。
“岳托这人,倒是干净利落,知道壮士断腕。若他一直在这里和我们纠缠,只怕人死光了,这浮桥也搭不好!”
为了搭这浮桥,岳托已经在炮击和枪射下损失了百余人,若不是他见机得快,接下来浮桥每向前推进一步,都要建虏拿几十上百的人命来填。
而且,即使填成了又如何,二十座浮桥上有多大的地方,俞国振只要派上两千人在这边守着,就足以让过来的所有建虏都死在桥头!
“估计这一次岳托会绝了建浮桥渡河的心思,专心向南去寻河水浅河岸窄的地方了。”茅元仪道:“主公说得不错,在建虏当中,岳托当真是个人物,这次若是能将之留在山`东,必是对建虏的痛击!”
“不知前途是否安排好了……”
就在这时,又是一队人马过来,为首者正是张正。
他在俞国振面前下马敬礼:“报告官人,坚壁清野已经完成!”
“那就好……李青山李明山兄弟的人都如何了?”
“依着官人的安排行事,都已经散入各地了!”
“嗯,沿途的百姓,都要将消息传到,有一个村子没传到,便是我们的失误!”俞国振叮咛道:“张正,此事你要亲自盯着。”
“是!”
茅元仪心中暗暗叹服。俞国振说是要为百姓着想。那是说到做到,他逼得建虏沿张奴水南下,从前日起便派人劝说沿途百姓撤离。虽然也有顽固不化的百姓不愿意离开的,但绝大多数百姓都依言将家中的食物财物藏好,然后跑到远处的亲朋处,或者干脆躲入山林之中。
这样,在张奴水两岸,俞国振制造了一个达二十里宽度的“无人区”,不敢说让建虏抢不到一粒米,至少能令建虏能得到的补给远远少于他们的消耗。
而且绕道也就意味着原本一天就能过的张奴水。需要花费建虏两到三天时间!
另外,俞国振还指示李青山李明山兄弟的手下,给建虏留下了许多小麻烦,虽然这些猎人的陷阱、有毒的食物之类的。不可能给建虏造成重大损失,却足以将其斗志和耐性慢慢磨掉。
“接下来,还有胶水。”俞国振道。
茅元仪无声地笑了一下,确实,胶水比起张奴水可是要大得多也长得多,建虏可以绕过张奴水,因为这只要多耽搁他一两天时间罢了,可是胶水他们也绕过去?
那恐怕要多耽误六七天!
离开了张奴水之后,岳托没有继续行军,他对着地图琢磨了许久。然后下令调头北进。
“大将军,为何回头?”接到命令之后,有个梅勒章京不解地问道。
“俞国振为何阻止我过张奴水,无非就是迫我南下,绕更远的路罢了。”岳托有些疲惫:“无论他有什么诡计,我偏不如他意,我北返回头,绕过高密,取道平度州,他总拦不到那边去!”
“可是平度州我们尚未去过……”
“未去过就好。未去过才有可能在那边得到粮草补给!”
岳托口中如此说,心中却明白,平度州那边,也不大可能得到充足的粮草补给。
建虏突然调头北返的消息传到俞国振耳中,让俞国振与茅元仪也都是愣了好一会儿。然后俞国振道:“确实如茅先生所言。这岳托真是个人物!他倒没有被我弄晕头,非要与我决战不可。这模样,分明是咽下高密被夺的这口气,也不想将夺回辎重了啊。”
“是,我们高估了建虏的耐性,低估了他们的狡猾,只可惜主公在胶水的布置了。”
“无妨,总不能指望着敌人真完全按着咱们的指挥来行动。”俞国振道:“只不过我们要重新合计一下,就算建虏北上,疲敌之策也不能改,非得让建虏精疲力竭不可!”
对于俞国振来说,他最大的优势,就是散布于胶东半岛各地的大明百姓。他们便是俞国振的耳目,因为收购棉花的缘故,他们与新襄商人的关系相当密切,因此在他们的帮助下,虎卫的侦察兵可以四处出击,截杀建虏派出的零星斥侯,而建虏派出来的人多了,又要担心被虎卫包围吃掉。这种情形下,岳托纵有万般本领,也改变不了有目如盲的情形。
白天时虎卫还有些收敛,但到了夜晚,虎卫的猖狂让建虏暴跳如雷。八斤短炮的轻便灵活,被虎卫发挥得淋漓尽致,在十二日晚,虎卫以小队人马乘船载短炮,悄悄摸近了建虏营地边一里余外的棉花田中,然后对着建虏营地一阵狂轰,短短的三分钟之内平均射出了五枚炮弹,这就是轰了一百炮。密集的炮火炸得建虏营中一片混乱,死伤也过百,虽然比起六七万众来说这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数字,但让建虏好生休息的美梦再次破碎了。然后虎卫将炮架上马背,转身就逃,建虏追骑一直追他们到了张奴水边,眼睁睁看着他们上船,然后接应的虎卫还一通乱枪,打死了两个靠得最近的建虏。
于是与十一日夜一般,建虏又是半夜没有睡好,稍有风吹草动,便以为是虎卫又来打炮,可谓一夕数惊。到得十三日晨,依旧是大雾,而两宿未睡好的建虏便没有赶早起来,结果虎卫却悄悄抵近,用火箭、炮发霰子打了建虏一个措手不及,直烧了建虏六座营帐,击杀、烧伤了近百将士,然后借着浓雾掩护又从容而去。
来来往往,简直如入无人之境!
岳托阴沉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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