势倚在墙边,沉默地看着年修齐跑远的背影,眉间渐渐凝起一丝纹路。
年修齐从将军府里出来,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身边是熙熙攘攘的人群,耳边充斥着嘈杂的人声,他却只觉得那些都离他很远。他站在人群的中央,却觉得孤寂,难过。
他顶着程秀棋的皮囊这么些日子,周旋于他从前只能仰望的贵族之间,虽然嘴上告诉自己这都是形势所逼的无奈之举,却未尝不曾在心底偷偷开心过,庆幸过,自以为是靠他自己赢得了那些天之骄子的喜爱和肯定。毕竟以前的程秀棋并不得人心不是么?
可直到今天他鼓足勇气坦白身份,才发现自己错得离谱。他们——无论是秦王,傅紫维,还是吕东洪,他们眼里看到的从来不是他这个一文不名的小书生,永远只是那位出身高贵身世可怜的秀棋质子。无论讨厌或者喜欢,都与他这个小书生无关,只有程秀棋,才有资格参与进他们的爱恨情仇。
年修齐思虑着这样的事实,心痛得忍不住想要落泪。他揪着胸口的衣裳,咬紧薄唇,忍耐着想要夺眶而出的泪水。
嫉妒,好嫉妒。嫉妒程秀棋的美貌,嫉妒程秀棋的高贵,嫉妒他和秦王的纠葛。
这么丑陋的情绪他一点也不想要,却遏制不了它疯狂地滋长。
如果他没有程秀棋的身份,如果只是那个从偏远小城前来赶考的小书生,秦王会多看他一眼么?
忍了半晌的泪水还是落了下来,一滴滴砸在街道的青石板上。
石板上水滴的晕染渐渐多了起来,天空突然传来一阵响雷,周围的路人纷纷加快脚步,年修齐却停了下来。冰凉的雨点滴落在背上,如同他凄冷的内心。
一把伞突然遮在他的头顶上,一个高大的人影转到他的面前,秦王无奈的脸庞出现在他的视野当中。
“玩够了吧,傻站在这里干什么?跟我回去吧。”
温和的嗓音听得年修齐心中一阵悸动。这是他一直向往的秦王殿下,高贵不凡,如今却为他撑伞遮雨,温柔地对他说话。
如果他不是程秀棋,秦王会这样对他吗?如果是小书生在路边淋雨,秦王会停下脚步么?当日在江上时两船交错,秦王不同样将全部的心神都放在程秀棋的身上,根本没有多看他一眼么?
年修齐抬脸看着面前的秦王,却只觉得心痛如绞,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秦王拥住他拍了拍,叹道:“这是怎么了?早让你不要去将军府,你偏不听。是不是吕东洪欺负你了?告诉本王,本王不会放过他。”
年修齐连连摇头,把脸埋进秦王的胸前止不住地哽咽。
这大概是他作为程秀棋的最后的时光了,等到真相大白之时,他便不会有机会这样靠近秦王了。为什么到了这种时候才发现,他并不想离开呢?不是作为属下对于主上的忠诚,不是作为读书人对于皇家的拥护,只有深深的眷恋。
他眷恋着秦王。年修齐想着,忍不住哭得更大声了。
秦王一手撑着伞,一手拍着他的后背,就这样站在京城的大街上,与怀里的小书生在雨中相拥而立。
☆、65·质子现身
年修齐在忐忑中又过了几天,等到宣他进宫的圣旨终于来到时,他竟忍不住松了一口气。这一天终究是来了,到底是生是死,一切就在今天有个定论吧。
年修齐抱着视死如归的觉悟踏上了前往皇宫的道路,秦王将他送到王府大门,站在马车边上替他理了理衣衫,笑道:“早点回来,晚上让厨娘给你做好吃的。”
年修齐听得眼圈一热,心里的那点英雄气概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看着秦王那张英俊的脸,吸了吸鼻子道:“殿下,你能跟我一起进宫么?”
秦王笑道:“小傻瓜,皇上又没有宣本王,本王怎能随意进宫。太后娘娘那边无错尚要挑本王三分错来,本王岂能授人以柄。”
“你!”年修齐有点生气,一甩车帘,闷声道:“我们走!”
马车缓缓地动了起来,年修齐又忍不住挑帘回头望了望,秦王还站在原地朝他挥了挥手。
年修齐鼻子酸酸地坐直了身体。这个男人,还是不够喜欢他的吧?
进了宫,直接被侯在宫门处的小太监领到了皇上跟前。年修齐一撩衣摆叩了下去:“草民叩见皇上。”
“哦?”皇帝温和的声音在头顶响起,“秀棋质子明明有爵位在身,何以自称草民?”
年修齐苦笑道:“皇上,您别拿小生开玩笑了。小生实在惶恐至极。”
皇上没有开口,殿里却突然响起另外一道似熟悉至极却又似十他陌生的声音。那声音轻佻地笑了笑,轻声道:“皇上就不要吓唬他了,听说他这几天过得可是惶惶不可终日呢。”
年修齐骇然抬起头来,循声看去,只见那殿前的阶梯上正坐着一个人。那人朝他眨了眨眼,用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一张脸庞冲他挑眉一笑,笑容中极尽轻浮浪荡。
“你、你!”年修齐红着脸指着他张口结舌,“你是程秀棋?!”
程秀棋将一条手臂撑在身后,俏皮一笑道:“我是程秀棋,我也是你啊。”
“你才不是我!”年修齐气愤地看着他那放荡模样,简直不能相信自己原来的那张脸还可以做出这般神情作派,简直有辱斯文。
“你、你自重!不要用别人的身体做些奇怪的事!”年修齐怒道。
程秀棋一努嘴道:“小书生,皇上在此,你怎敢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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