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蓉清伏在草丛中,听到露天厕所那边的响声,不禁一声暗笑。
不用说,肯定是梁啸喝多了,没站稳,摔到粪坑里去了。一想到梁啸一跤摔倒在粪坑里,满身恶臭,李蓉清心情大好。真是报应啊,这种混蛋,就应该去饮粪。
听得脚步声越来越近,李蓉清悄悄的拨开草丛,见两个身影迎面走来。前面一个身材粗壮如牛,嘴里还嘀咕个不停,无疑是荼牛儿。后面一个身材略微修长些,应该是梁啸。
月色朦胧,又被野草遮挡,李蓉清看不清梁啸的脸,只能凭身形和衣着来判断。就在这时,她又听到了荼牛儿的声音。“阿啸,你这次喝得太多了,下次可不能这么干……”
确定无疑,那人便是梁啸。李蓉清更不怠慢,握紧了短刀,纵身跃起,短刀闪电般地一挥。
胡来听得莫名其妙。梁啸?梁啸在这儿吗?他睁着一双醉眼,四处张望,没看到梁啸的影子,却看到一个矫健的身影从草丛中跃起,接着就觉得脖子一凉。
胡来心头一惊,下意识的捂住了脖子,摸到了一片又湿又热的液体。他怔了一下,然后就听到了荼牛儿撕心裂肺的尖叫声:“杀人啦——”
“杀人了?”胡来眨了眨眼睛,转身看向荼牛儿,想问问他叫什么,眼前却空无一人,荼牛儿已经一边大叫着,一边奔向了大帐。
他干什么,谁被杀了?胡来想着,腿一软,倒在地上。
鲜血汩汩而出,很快浸湿了他身下的土地。
听着荼牛儿的尖叫声,李蓉清松了一口气,迅速跑回大帐,将短刀藏好,整理了一下衣服,定了定神,端起一壶酒向大帐走去,同时做好了惊慌的准备。
李蓉清还没进帐,就听到大帐里一片混乱,无数人在乱喊乱叫,透着说不出的紧张。
她笑了,如释重负。明天就可以恢复自由身,再也不用低三下四的侍候人了。穷依然穷,却穷得有尊严,即使粗衣恶食,也比做婢女好。
就在李蓉清撩起帐门,一只脚已经跨进了大帐的时候,她听到了一声怒吼:“刺客,这分明就是刺客干的。他要杀的人不是胡来,是我!我就说有刺客,你们还不信,现在你们该相信了吧?”
李蓉清愣住了。这个声音她太熟悉了。她曾经跟着这个声音的主人几天,几乎是朝夕相处。
梁啸没死?我杀的是胡来?
李蓉清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梁啸的声音还在响。“谁都不准走,刺客肯定还在这里,搜每一个人的身,查看随身武器,武器上有血迹的,很可能就是凶手。”
李蓉清小腿一紧,连忙缩了回来。
“梁君所言有理。”冯疾的声音响了起来,“来人,立刻包围营地,任何人不准出入。不抓到凶手,谁都不能离开,违令者,杀无赦。”
听着冯疾的声音,李蓉清不由自主的一哆嗦。听到纷乱的脚步声和刀剑出鞘的脆响,她来不及多想,转身就走。胡来死了,胡家绝不会罢休,一旦被冯疾抓住,她只有死路一条。
在胡家侍从包围营地之前,李蓉清凭借过人的身手,逃离了蜀冈。
冯疾面色苍白,冷汗涔涔。胡来被人杀死在帐外,这件事发生得太突然,后果也太严重,一向冷静的他也有些承受不住。他冷眼看着突然清醒起来的梁啸,看着一身臭气的荼牛儿,心头掠过一丝疑云。
这两个人肯定和这件事有关,问题是梁啸刚刚就在他的面前,根本没有出手的机会。荼牛儿嫌疑很大,可眼下断定他就是凶手,证据也嫌不足。如果是他杀了胡来,他不可能跑来大喊大叫。
这是一个圈套,只是自己明白得太迟,胡来已经死了。
冯疾指挥胡家侍从将所有人都控制起来,又赶到了胡来倒地的地方。顾不得胡来满身的恶臭,冯疾仔细检查了胡来的伤口。一看到那道吓人的伤口,冯疾心里咯噔一下。
他已经猜到了是谁,而且也隐隐猜出了这背后的阴谋。
他看了梁啸一眼,却见梁啸也在看他,嘴角微挑,一脸讥讽。“冯君,是何物所伤?”
“应该是刀剑。”冯疾站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又慢慢的吐了出来。“而且应该是短刀短剑。”
“那就赶紧派人搜查四周。短刀短剑易于携带,刺客杀人之后,也可能将武器扔掉。”
冯疾叫过一个部下,吩咐了几句。时间不长,部下来报,所有的婢女都在,唯独那个叫李蓉清的不见了。问遍所有的婢女,都得到了同样的证词:胡来被杀身亡的时候,没有人看到李蓉清。
冯疾早有心理准备,听到这个结论,他什么也没说。
不管梁啸在这里面起了什么作用,他都没有证据指挥梁啸,毕竟杀人的人是胡家的婢女,与梁啸没有一点关系。在座的人都看得出来,梁啸和李蓉清是初次见面,而且相处得不是很愉快。
冯疾很生气,不仅是因为胡来的死,更是因为梁啸对他的嘲弄。就在他的眼前,梁啸借刀杀人,杀死了胡来,却让他无计可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梁啸离去。
……
真相大白,惊魂未定的众人纷纷散去。
梁啸和荼牛儿来到邗沟边,荼牛儿脱得赤条条的,跳进邗沟,痛痛快快的洗了个澡,洗去一身的臭味。
“阿啸,你怎么知道胡来会来?”
“我故意灌他的。”梁啸坐在岸边,仔细回想着刚才的经过,看自己有没有露出什么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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