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南转过身来,冲他笑得灿烂,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不要惊讶,是我听到的。”
与此同时,一种怪异的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头脑中抽离的感觉令得九尾打了个寒战。他瞪着迦南,有些不敢置信,“你入侵了我的灵识?”
究竟是如何做到的,他竟然完全没有察觉到!
“不要这么惊恐。我除了最浅层的思绪,其他什么都没听。”迦南一偏头,“我有一个故事,你想听么?”
九尾神色复杂,但还是点了一下头。他知道,这是关于迦南自己的故事。
“从前有一个巫师,需要一颗心脏才能继续活下去。于是他的两个忠心的追随者为他生了一个容器,心脏的容器。后来这个容器长大了,在十八岁生日那天,容器的父亲,亲自把那颗心脏取了出来。”
听到此处,九尾瞳孔骤缩,往前迈了一步,“什么?”
竟然是……迦南的父亲亲手么?
这究竟是……
迦南继续说着,“但是那个容器身上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在他的尸体被丢弃后,他的灵石与他的灵魂发生了感应,于是灵石代替了心脏,支撑着他的身体。容器复活了,同时想起了很多前世的记忆,与此同时前世的力量也跟着苏醒了。于是容器变得很厉害,但实际上,他也不过是一个人形的法杖,一个被灵石支撑着的行尸走肉罢了。跟悬崖下面的那些东西,其实没有多少区别。”
迦南说着,手轻轻拢在胸前,那本应跳动着心脏的地方,“阿霜,你知道么。人死的感觉,是很可怕的。全身都好冷,好害怕。就好像这永恒无尽中,永远只有你一个了,永远出不去了。再也没有人会记得你,会和你在一起了。最后,连自己都不记得自己的存在了。就这么,消失了……”
斛九站在他的面前,看到迦南那一瞬间泄露而出的脆弱,忽然感觉到一阵尖锐的刺痛。这样的痛楚是他许久不曾感觉过的了,只有在几千年前,赤炼在他眼前被离孤打上血契带走的时候有过,后来即便是赤炼死的时候,他也不过是感觉到钝痛而已。
如此这般尖锐的痛楚,令得他的脸色都发白了。那颗心似乎从来没有这么清晰地存在在他的身体中过,就仿佛是荒芜死亡已久,却被另一个人的痛苦,刺激得重新苏醒了。
那样的感觉,是疼惜么?
不是愧疚,不是悔恨,只是因为另一个人的悲伤而悲伤着。
斛九伸出手,想要将迦南搂进怀里。可是他的手伸到一半,又缓缓放下了。
现在的他,真的还有资格做这样的动作么?他不知道,不知道自己和迦南现在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原本他打算,自己以九尾狐的身份陪着迦南,而以海洹的身份继续保护鹿鸣。这样就不必选择了。
可是最后,一切都乱了。到现在他才发现自己的这种想法是多么愚蠢幼稚。
他第一次茫然了。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还如自己想象的那样,专注地追逐着赤炼的身影。
这颗心,会否在经过了几千年的岁月后,竟然已经被另外一条灵魂吸引了?即便这条灵魂一点也不像他的初恋,他不温暖,不明媚,甚至不善良。他阴暗,自私而孤独,他就这样站在他面前,全身都是伤痛。
确实,他早已不知不觉被这条孤独的灵魂吸引了。早在被迦南捕捉到的时候,他便第一次注意到了这个已经相识了很多年的同学,然后在不断的接触中逐渐发现,人后的他有时傻傻的,有时很可爱,总是笨拙地想要讨好他,一点也不像一个主人对待仆从的样子。后来,他得知迦南想要参加九巫会,于是便决定以祝福诅咒术的身份出战,这样就可以让迦南有机会进入九巫会。这样的动作其实完全没有必要,毕竟他只是他的仆从,并不需要满足迦南的一切愿望。看到迦南被天狗为难,他会气得毛发喷张,也忘了自己还在因为灵识被迦南偷窥而生气。看到迦南身处险境,他险些就把那个轩辕端杀死,之所以没有下杀手只是抹掉后者的记忆,也只是考虑到迦南今后的处境。后来的夜晚更是意乱情迷,导致一切都走上了错误的轨迹。
他每一次面对迦南,就控制不了自己,总是会发生意料之外的情况。这样的感情,总是令他有些惧怕。这超出他的理解范围了。他已经是修炼了五千年的狐妖,怎么还会有这些五千年前他刚刚有了意识时才会有的感情?
现在意识到这些,会否有些太晚了?
然而,迦南的脆弱却很快如面具一般剥落掉了。他忽然笑起来,笑声有些破碎,有些诡异,“其实,我这算是因祸得福呢。如果不是这样,我也不可能想起来自己上一世是谁,也就不可能得到前世的力量。”
迦南说着,往前走了一步,与海洹几乎已经是面对面地贴上了。然后他微微倾身,在海洹耳边说了一句,“我的灵魂,原来是蚩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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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鸣在山洞里忐忑不安地等着,忽然听到洞口外有脚步落地造成枯枝断裂的干燥声响,一步一步,由远及近。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忘了自己是在海洹的结界里,屏住了呼吸。
就在此时,洞外传来了海洹的声音,“鹿鸣!”
迦南一愣,难道是海洹回来了?
“海洹?”
“鹿鸣!”
对方叫声似乎有些急切,难道是海洹受伤了?
顾不上多想,鹿鸣连忙拨开洞口的树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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