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缜显然没有料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有些愕然,愣了一会,这才连忙道:“还有我,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秦疏微微笑了一下,长吁口气:“其实有时候,我是真的很不想再见到你。”
易缜虽然觉得秦疏也就是随口那么一说,分明已经不像从前那般排斥自己了,然而心里毕竟是惴惴的。
秦疏也不再理会他,慢慢朝前走去。
易缜跟在他身后,心里是百般滋味横呈。这时留了心,他便能发现一些细小的从前没有留意的地方。
秦疏在遇到有人迎面过来的时候,多半会情不自禁地微微低下头去,从前觉得他是经历那许多事后不喜以人接触,如今想来,秦疏低头的原因,多半还是意识当中生怕别人认出他来。
然而他又肯冒着被人认出的风险,出来四下走动,虽然挑的是人少一些的地方。
他在挣扎着,不管是为着他自己还是家人,或者是别的什么理由,想要从那个无形的禁锢里解脱出去,这个过程,任何人都不能为他代替。
很多事,你都唯有靠自己挺过去。先过了自己那一关,然后才会释然。
破茧成蝶,浴火重生,需要的都是个鲜血淋漓的过程。
他走在前头,身影消瘦,然而姿态挺拔笔直。
易缜觉得心里像是被什么狠狠地一揪,却不光是痛,还有些隐隐的酸涩。
第188章
普方寺建在半山,着实辉煌弘大。四处景色雅致,也有一番可观之处。
秦疏不是迷信之人,如今越发把神鬼之说看得淡了,见殿中香客众多,熙熙攘攘。他就不愿去凑那个热闹,只是在外面稍看一看。反而是易缜不知哪里来的兴致,硬是挤在一众祈福还愿的香客中,入殿去上了香,还当真拜了拜。
如此逛了几处,秦疏便觉得有些无味,有意无意的就往清静处走。慢慢来到寺外后山,挑了一处视野开阔的地方,在一株树下大石坐下憩息。
秦疏随口就问起他方才在殿里上香,有没有许下什么愿。易缜不肯说,只一本正经地道说出来就不灵了。
秦疏也并非真想知道,见他藏着掖着,不再追问。改口问道:“那你可还记得你刚才拜的是什么菩萨?文殊?还是普贤?还是别的?”
易缜顿时张目结舌,愣在那里答不上来。
秦疏垂下眼,忍住笑不去看他。
过得一会听易缜干巴巴地答:“不管怎么说都是神灵,心意到了就成。”随即顾左右而言他。
秦疏便只是默默听着,偶尔微微一笑,便令易缜顿感振奋,话也就说得开,见秦疏眉宇间有淡淡疲倦,忍不住又问起他饮食休息,近日的打算,唠唠叨叨的。
秦疏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一一的坦诚相告。只说他这几日也不过是四处转转,在城外置了些田地,已经连佃户都谈好了,今年就平白让他们先种着,到了明年才收租子,日后一家人的生活也算是有了着落。说到这儿倒是认真谢了易缜塞给梁晓的银两,即没有愤然不受,也没有觉得是理所当然,只说了日后有钱会还给他,也不理会易缜连声说不用。
至于他自己,还没来得及寻事做。一来他的身份只怕不好找,二来就算找到,若是日后叫人认出来,只怕也是桩麻烦事,这样想来,倒还不如自己做些买卖营生来得自在。
说完见易缜怔怔瞧着自己,秦疏便笑了笑:“都是些鸡毛蒜皮的琐事,想必你也不爱听。我和侯爷说这些,只不过是请你放心,我日子还过得下去,真的。”
话是易缜自己挑起来的,而记忆里数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仿佛还在眼前,然而听他如市井小民一般平静地安排着日后的生计,斗转星移间世事变迁,猛然惊觉,却是变了许多。虽然秦疏说起时口气也淡淡的,能够平静地操心这些琐事,易缜才觉得他整个人才是真正的重新活过来。
但心里还是禁不住有些发酸:“我并没有不爱听。”易缜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低声笑道:“你要是真做买卖,我以后就给你做个伙计,不用给工钱,管吃管住就好。”
也许是他口气过于认真,神情间完全不见半点玩笑的意味。秦疏神色略异,看了他一眼,稍一沉吟,只是一笑置之:“可不敢用你,小霁那样的挑嘴,不要工钱也是我赔了。”
易缜见他不推托,随着笑了一笑,不再说什么。
他也知道有些事得一步步来,当下也不再就此事纠缠。一时记得许霁的交代,回想这一路走来,都没见着有小家伙要的东西。
秦疏稍稍想了想:“回去时也遇不到这些东西,要买也不顺路,那就改天再给他。”
易缜显然有些为难,不大情愿地道:“什么也不给他买。他知道了要闹的。”
秦疏皱眉,微微不悦道:“他就是这么给你坏的,惯得他不知收敛。”话虽然这么说着,却指指东面一片果林,那里是庙里的产业,让易缜去买些果子带回去。
易缜自然颠颠的照办,秦疏让他一个人去,自己在原处等他。
等他转回来,已经接近傍晚,西边几片云彩已经被染成金红,秦疏负手而立,目光沉静地往那个方向望去。
见他走近了,突然抬手指了指:“那儿便是皇陵的所在。”
易缜意想不到,要想了一下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突兀地‘啊’了一声。半晌才讪讪道:“你不是说你没来过……”
“我没来过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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