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他别起来,老韩被雪屏按住,顺势向后靠了靠,歪在靠垫上,眼光却一直看着我。
“还好吧?”,我心很疼,在这里,在这样的气氛下,我还能怎么样,走到他病床前,看着他那短短胡茬的憔悴的脸,我真的想说很多话,却什么也不能说。
“缝了十四针,才醒没多久。有一根肋骨可能也有问题。”没有等老韩开口,雪屏说。
老韩把头扭到一边,轻轻合上眼睛。
他一定是头很疼,加之妻子的辞世,肯定也心乱如麻。
屋子里的人陆陆续续出去了,还有人不断提着大包小包来探望,他们都轻声说些宽慰的话,让老韩想开些。
我说:“韩哥,你好好休息,我在病房外面,有啥事叫我。”
看见张文清也出去了,我想找他问个究竟。
老韩睁开眼来,说:“小辉,你别远离,一会过来,我有话说。”
我点头。
张文清正在走廊的通风口抽烟,看我走过来,就笑了,顺手摸了一支烟给我递过来。
飘渺的烟雾在空中先是有个不规则的圆圈,再慢慢模糊着膨胀,再各自在翻腾,再就倏忽消失了。
“小帅哥,你也认识老韩啊,以前怎么没有听老韩提到过?”
张文清就这一句话,问得我好尴尬。略一犹豫,我说,“是很早前在朋友的生日宴上就见过,后来碰巧打过两次牌,也是最近才熟络的。”
我不知道张文清对我这样的答复能相信几成,我已经顾不了这么多,我最操心的是老韩到底出了什么事,就急着问:“怎么出的事情,这是?”
张文清沉郁了片刻,也许正在思忖我说的和老韩认识的话的可靠性。这样的迟疑表情随着我的再次发问,迅速消失得无影无踪。
张文清说,他也是听雪屏说了个大概,说是昨天中午老韩驾车从轻工业批发市场回来,后面跟着雪屏,雪屏的小快捷货运上装着他们国庆节准备给村里人发放的慰问品。原本是要回家的,却不知道怎么他又上了二环高架桥,他上桥,正好一辆富康飞速从后面驶过来,撞在他的奥迪屁股后面,就把他车和人给挑翻了,落到桥下面去了。好在当时才上坡,要是再高些,就不知道后果了。
我问,那富康呢?
一提富康,张文清就连声叫屈,说是后来才知道,那车是贼才偷的,因为车主坐在出租里追,才慌不择路,碰了几辆车了,老韩是最后被撞的一位,撞完老韩,那车也再开不成了,才给逮住。
那老韩家嫂子是怎么回事?
张文清细细打量了我一眼,你真不知道?
我问:“知道什么?”
张文清说,他老婆有癔症,确切说是那种癔症精神病。发作起来表现为情绪激昂,言语零乱,短暂幻觉、妄想,盲目奔跑或伤人毁物,一般历时三到五天就好了。这种病应当说到她现在这个年龄都很少发病了。老韩一直请了一个安徽的保姆陪着她。就在昨天老韩出事没有多久,保姆和她都在家里,在保姆去卫生间的空档,她跟被附体了一样,串上楼顶,念道了几句什么戏文,就从六楼顶摔了下来。
张文清叹了一口气,说,这就叫祸不单行。
张文清转移了话题问我,那你跟老韩认识多久了?
我笑了笑说,这个很重要吗?
张文清说,“我看老韩对你挺好的,今天除了和你说了几句话,别人都很冷漠的。”
我没有接他的话题,问他;“那他家里岂不是很乱,他家里的事不就搁那了吗?”
张文清说;“这个自然不会乱,老韩有个本家叔叔比他大两岁,在家里操持着,再说他还有一哥一弟,也不傻,他姐夫和妹夫都非常能干,家离的也近,顾这头比那头重要啊。”
我说,“那你还进去看老韩不,我再去看看。”
张文清笑道;“我不去了,你自己去吧,我还有事情。帅哥,下次我请你喝酒,一定要赏脸啊。”
我笑了笑,未置可否。
我简直想抽自己两个嘴巴。刚才来的时候,我还以为是老韩和他老婆都在奥迪车上,以为是老韩有杀妻之心,故意给弄个车祸什么的,想到刚才对老韩龌蹉的误解,我臊红了脸。
生命的消失,原来也就在那么一瞬,也原来就是那么近的一线之隔,原来那么地不由自主。
为什么我不能善待自己?为什么不勇敢地享受我的幸福呢?如果老韩现在给我说,小辉,我很需要你,需要你站在我身边,一直到我们在微笑中老去,我将毫不犹豫,我会给他说,我愿意,我很高兴这样做。
就在这个时候,老左打来电话,问,你现在喜欢啥颜色的衣服?他肯定是又准备给我买衣服了。
我没好气地说:“我正忙着呢,现在别打搅我。”
老左在电话那边,再不敢出声。
我气呼呼地挂掉电话,轻轻推开病房的门。
护士在给老韩换吊瓶,第二瓶依然挂的是消炎药水。
在雪屏和护士一起出去的时候,屋子里就剩下我一个人。
“现在头还疼吗?肋下觉得怎么样呢?”我急急问。
老韩没有回答我,却低声说:“我还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
就是这句话,象一把刺刀,苦涩地挑散了我心中的所有甜蜜。要是不在医院,不是他受着重伤,我一定会把他抱起来,亲死他。
这时候,我也只能咬着嘴唇,我摆摆手,说,“别说了,别说了,你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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