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另一只手继续提着西瓜,平静地看向谢远树:“你路过这里?”
谢远树的笑容消失了,在成归抱起蓓蓓的那一瞬间就消失了。他已经习惯了伪装,表情管理向来都做得非常好,非常清楚自己做了一个不明智的表情,但他还是这么做了——谢远树的目光冷冷地落在蓓蓓的背上。
蓓蓓背对着谢远树,正趴在成归肩头认真思考成归这是来哪一套,自然不知道自己正被人死亡凝视。
成归却看得清清楚楚。
独占心理。这是成归对谢远树当年所有行为的最终总结。成归心想,当初谢远树做出那一切,除了青春期的生理骚动之外,更多的或许就是纯粹的独占心理作祟。
这种心理并不少见,尤其是谢远树小时候过得不太好,很缺亲情,很有点亲近饥渴的症状。所以大概那个时候就是被成归要结婚的事情给吓到了,害怕成归有了老婆和孩子,就不会再管他了,所以才慌不择路地采取了用身体来绑定联系的方法。实际上,那并不是爱情。
这是成归的分析。
而他现在,就是在破除谢远树的心魔。不能再像那时一样给谢远树错觉,不能迁就谢远树,而是应该让谢远树明明白白地知道,自己不会是永远属于他一个人的。当谢远树明白并且接受了这个事实后,人就成熟了,就会释然,各自回到各自正常的人生轨道上面,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
这是成归的想法。
谢远树当然不知道成归的想法,他只知道,成归不能对别人好。他也根本不相信这是成归的女儿,看年龄都能推测出来,那个时候的成归哪来空去跟人生个女儿出来?
这么容易被戳破的谎言,成归还是说了,这证明成归根本不在乎他事后查不查得到这唾手可得的真相,证明这只是在表态而已。
表什么态?要和他一刀两断的态。
谢远树心想,这是做梦。
“你不喜欢我来找你,直接跟我说就好,也没必要这样。”谢远树的哽咽说来就来,一边说一边摘下眼镜,转头看向一旁,表情像是在竭力忍耐着委屈,“我只是想跟你解释以前的事情,这些年你不愿意见我,我就见不到你,好不容易你出来了,手机号码都换了。我好不容易遇到你了,你故意做这样子给我看,你想过我是怎么想的吗?”
成归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又看向附近热闹的人群,低声说:“进去说吧。”
谢远树的执着他是清楚的,既然说了要过来解释以前的事情,那么不论他愿意听或者不愿意听,谢远树总是要说给他听的。因此,成归虽然并不怎么在意,却还是退一步,请谢远树进小超市去说个够。他想,等谢远树说完了,他表示理解和原谅,这件事情就可以完了。
谢远树跟着成归到了小超市里,审视地看着柜台后面亲热地跟成归打招呼的男人。
“成哥,回来啦?那我回去啦,客人你招呼着啊。”楼小高趁着电视剧打广告,打个招呼就往外跑,也没在意谢远树,就以为是来买东西的客人。
谢远树立刻问:“成哥,那是谁?”
成归想了想,把“我男朋友”这四个字给吞了回去。这种谎话说多了也没有意思,拿蓓蓓来摆明态度就差不多了。
“超市的老板,我借住在他这里。”成归简单地说着,把蓓蓓放到地上,指了指门口的椅子,“坐。”
说着,他就提着西瓜去了超市后面的小厨房里,把西瓜从塑料袋里拿出来放菜板上,提刀切了几瓣。本来他是想给蓓蓓拿勺子挖着吃的,但谢远树突然来了,也不好把西瓜搁着不理。
谢远树状似乖巧地坐在超市门内侧的椅子上,心里很不爽。这不爽在看见成归把保鲜膜包着的1/4西瓜放到门外的冰柜里、而那个女孩捧着装了西瓜块的碟子过来请自己吃的时候,到达了一定的高度。
搞什么,好像我是客人一样。谢远树冷着眼从西瓜扫向蓓蓓。
这人不是好人。童年曲折的蓓蓓也算是见过世面的小孩了,见状把碟子放到客人身边的柜台上,默默地退到成归身边拽衣角寻求安全感。
不是好人的谢远树的脸色更像坏人了。
成归把保鲜膜包着的西瓜放进冰柜里时,顺手整理了一下白天被顾客们翻乱掉的饮料,因此没能察觉身后那短暂瞬间发生的事情,被蓓蓓扯了下衣角才看过去,却只见谢远树正低着头乖巧叉西瓜吃。
一时之间,成归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好转向蓓蓓:“我有点事情,你去别处玩,厨房里还有一碟西瓜,端出去和朋友一起吃。”
蓓蓓虽然在继父那里受了不少虐待,但很难得性格还很开朗,又因为那段经历而很懂看人脸色和交际,跟着成归出来几天就活泼起来,到这个小区里迅速交到了不少伙伴。
蓓蓓很懂事地点头,乖乖地去后厨捧着满碟子西瓜出了小超市。
我的西瓜,分了她一大半!我的!本来应该全是我的!谢远树的睫毛颤了一下,继续叉西瓜吃。
成归看向谢远树:“说吧。”
谢远树将牙签放下,深呼吸,又有些担忧似的看了看身后的卷闸门:“成哥,能提前关了店门说吗?有些话不方便。损失我赔付。”
这个时间点,实际上来买东西的人也没几个了,楼小高还特意说过不必太在意这些,累了就早点关店门没关系。
更何况,等说完了再开也没关系,只是一会儿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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