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的左脸。这目光提醒了季然,他闪了闪肩,避开季成川伸过来的手,感觉脸上又火辣辣起来。
“我来拿东西。”
琢磨了一宿的开头全都命丧腹中,他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只能努力让声音显得四平八稳,递上手里的纸卷。
“这个,签个字。”
季成川接过来,捋了捋才展开,季然手心有汗,攥得又紧,标题几个黑体字被浸得皱巴巴的,写着住宿申……他又倒回前两个字看了一遍。住宿申请书。
那点儿字看不了多久,季然掀起睫毛观察,季成川的脸色说不上好看,倒也没有显而易见的难看,不咸不淡的。季然有点失落,其实他还挺想看季成川有所反应。
没说签也没说不签,季成川慢条斯理的把申请书折两折,语气跟表情一样没法揣测,说:“先进来,外面热。”
不进也没法拿行李。季然闷着头往屋里走。
家里静悄悄的,好像没有人,季然左右看了看,季成川看出他在想什么,直接道:“他们去超市了。”
哦。
季然也明白刚才在期待什么,好像两个大活人说消失就能消失一样。
季成川显然有话要说,季然在客厅中间停下,季成川却没停,招呼他上楼:“然然,来。”
直觉告诉他跟铠甲超人有关。季然犹豫一下,他不想再听季成川在这件事上教训他,一个字都不听。他瞥了季成川一眼,男人在前面等着他,目光跟之前一样深沉。季然心头被一只小手拧了一把,呲呲往外冒酸水,季成川再冲他伸伸手,他的脚就不由自主地迈过去了。
踏上楼梯,季成川笑了笑,季然神经一紧,咬着牙骂自己收拢心神。
二楼,季成川果然直冲他房门走去。
他如果训我我就跑。
季然做好了准备,瞪着季成川的背影,门一开,等着他的却不是他可怜的铠甲超人的残骸,书桌上原本立着铠甲超人的地方,现在依然立着,只是多了个玻璃罩,把它安安稳稳保护在里面。
“阳阳粘好的。”季成川走过去,曲起食指敲敲玻璃罩,“他说,那天在书房门口就想跟你道歉,不该偷偷跑进来,更不该弄坏你的玩具,但是没敢张嘴。”
季然缓慢地眨眨眼,看看玻璃罩,再看向季成川。
“那天你跑了,阳阳哭了半天,觉得都是因为他你才挨揍。”
季然眼圈一辣。
“他这几天都想你回来,当面跟你道歉。”
季成川的手臂抬了抬又放下,是个想拥抱又中止的动作,最后只将手搭在季然肩头。
“爸爸也跟你道歉。”
他摩挲过季然挨了耳光的脸颊。
“对不起。”
季然从来不知道这三个字的威力有这么巨大,瞬间就冲垮了他的心理防线,好像只要季成川这样看着他,用这张脸,这张嘴,对他说对不起,他的委屈就通通有了宣泄口,他就又能不管不顾撞进季成川怀里,跟他撒泼吵闹。
可他内心泛滥成河,却逼着自己不许把眼泪掉出来,甚至拨开季成川的手,艰难地蠕动嘴唇,说:“骗人。”
“他笨手笨脚,明明就是你粘的。”
“你为他打我,打完我还要为他说话,把他说的这么乖,好像错都是我的一样。”
季然忍不住哽咽:“到底谁是你儿子?”
一秒被切碎成无数瓣,充斥整个房间。
关乎父爱的指控让季成川心疼得稀碎,他拉过季然,说,“是爸爸和阳阳一起粘的,但那些话确实是他说的。”
“爸爸不该打你,不该问都不问就凶你,是爸爸错了。可能你不能理解为什么我会打你……如果你是阳阳呢?”
“如果你是林阿姨呢?”
他的目光直直望进季然眼里:“想象一下从他们的视角去看那个画面,你的伤害也许是无意的,直接的,因为你是孩子,可以不懂事,但是大人不行。”
“林阿姨当时也说你是小孩,闹着玩呢,可她怎么会不心疼阳阳?爸爸不能不顾虑他们的情绪。”
有什么讨厌的东西在血管里流窜,季然明明能够模模糊糊明白季成川的意思,季成川话里的假设却如同火星,引沸了他胸腔里咕嘟冒泡的酸水,季成川还在循循善诱,他直接脱口而出:“多好啊,你不就想要个乖儿子跟你父慈子孝么?他多合适啊。”
季成川的脸绷紧了,声音也带上了警告:“然然。”
季然脑子里一嗡:“你又凶我!”
“你在说什么屁话?顾虑什么情绪?你连等我长大都能接受,都不用顾虑别人的情绪,他弄坏我的东西我推他一下怎么就需要顾虑了?!”
他激动地呼哧喘气,太阳穴一鼓一鼓,等季成川给他合理的解释。
季成川只是看着他,半天没有张嘴。
就在他以为季成川哑口无言,无话可说的时候,他才用他无法看懂的神色说:“那是你和我的事,是两个人的事,不用顾虑别人。”
“有阳阳,有林阿姨,这不是两个人的事。我可以给你一切,包容一切,你在我这里无论怎么闹都没关系,在别人那,不行。明白了么?”
“闹?”
季然不可思议。
“你以为我是闹么?”血液上涌,灌得满头满脸,季然脑门一阵阵发昏,“我脸都不要了,成变态了,你只当我在闹着玩?”
他的身体里鼓胀出一团急于证明的冲动,顶着他往季成川身前跨了一大步,“反正在你这我干嘛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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