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我的自制力并没有你想象的那般强大,一时冲动便会忍不住冒犯于你,你若不及时制止,下一次定会变本加厉。”
他今日是真的豁出去了,反正往事已然暴露,自己也不可能做个师父心中的完美修士,不如再崩塌一些,以免往后做出冲动之事。
然而,释英从不觉和徒弟亲近一些有何不好,此时只是淡淡道:“关于如何教导你,为师自有分寸。”
末了,他又想起顾余生过去经历,想来这个徒弟很是需要长辈关爱,人常说师父等同半父,他虽未曾开花结果,也该承担起做师父的责任。如此一想,又放柔了眼神,试着学沈逢渊对徒弟那样轻轻一笑:“我并不介意被你当作亲人看待。”
顾余生的过去中蕴含了许多信息,释英安慰过徒弟便起身前去调查,徒留青年在院中呆立了良久,仿佛不相信这一关就这样简单地过去了。
师父,竟一丝都没怀疑他会说谎。
待到师父身影远去,他垂眼看了看自己的手,方才释英腰上的触感仿佛还停留在掌间,令人难以忘怀。
默默回味那感觉,顾余生苦笑一声,无奈叹气:“可是师父,没有血缘关系之人若要成为亲人,只有一个方法……你真的肯吗?”
他不知道答案是什么,也清楚师父或许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意思,只是,一想到释英回答时的浅笑,便不自觉喃喃道:“你既这么说,我就当你答应了。”
他当然知道不可以有这样的念头,可是,既然已经无法做个完美的好人,偶尔做一次坏人,应该也无妨吧?
作者有话要说: 顾余生(铁骨铮铮):师父,看见这块键盘了吗?你若是不信我,我就跪给你看!
释英:好,我信你。
顾余生:不,我不信,你让我抱一次,证明你真的没嫌弃我!
释英(伸手):事真多,来。
顾余生(满足):坦白从宽,掌门诚不欺我!
沈逢渊:等等,我没写过这种剧本,是你师父脑回路不正常!
第五十六章
尸神宗对内皆自称净世宗,顾余生记忆中的白衣人无疑是魔灵下属。他被绑是十四年前的事,当时南方的尸神宗已被胜邪长老剿灭,释英查的也是北方五派之一的雪衣天城,半分没和这个邪道门派扯上关系。
如今看来,尸神宗的势力并不只是存在于南方,在宗主死后,他们在北方的残部便隐藏了起来,且和北方正道有所勾结,共同开始了这以凡人做实验的计划。
当初,雪衣天城给出的解释是他们在研究如何转换修士资质,一旦成功,即便是资质普通的凡人,亦能继承祖先的极品灵根,从而改变一生命运。这无疑是每个修仙门派梦寐以求的新发现,各大世家也恨不得族中多出一些天才子弟,因此,虽然释英找出了他们杀死病人的证据,最后所得到的只有谴责。
起初,释英很不明白,他们是为治愈杜鹃啼血之症而齐聚北方,可这些人却将病人弃之不顾,还将活下来的病人也杀了。这样的事分明是错的,所以他杀了所有参与之人。可是,为什么他惩罚了恶人,同道却反而征讨他,说是他错了?
那是作为仙草的他第一次离开东灵剑阁,对于外界之事全然不懂,还傻傻地以为正道修士都该讲道理,被他们包围也不知道跑,反而停下与修士们理论。他不知道,在这些修士眼里,已被断定治不好的病人根本无法与改换资质这样的好事相提并论。
只不过,这样的想法放在大庭广众之下终究不好听,所以,领头修士只是道貌岸然地斥责他:“为了十几个染了瘟疫药石无医的凡人,你竟杀了这样多的顶尖医修,此举至少令整个修真界的医术倒退了三十年,你如何还能有脸说自己无错?”
从没人告诉释英,人之间还要分三六九等,大家都告诉他不可以伤害普通人,这些北方修士在事情发生前也是尽力救治着患病百姓。他不懂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只能茫然地分辩:“是你们跟我说的,要治好瘟疫,拯救这满城病患。”
这是正道修士自己制定的规则,他们为了利益可以模糊界限视而不见,单纯的草木却认真地在遵守。那一刻,面对释英困惑的眼眸,修士们忽的说不出话来,良久,领头之人方才叹道:“活在人世没有那样简单,身居高位更不能只谈对错,你不是人,不懂人的处世规则,本就不该来到人间。”
此话一出,在场人似乎寻到了反驳理由,抓住释英异族的身份,纷纷开始怒斥。
“师兄何必与这妖孽多说,我看他只是寻个借口夺取医修内丹提升修为罢了。”
“没错,东灵剑阁真是疯了,竟让一只妖做门派长老,还将它派来北方捣乱,其心可诛!”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或许就是妖族派他前来搅乱人间,大家小心,万不可放他离开!”
释英再不懂人情,看见这些想要吃了自己的眼神,也知道来者不善。他在战中流了血,已然暴露了身为仙草的事实,这样成了形的天地灵物没有修士愿意放过。他不想被这些人吃掉,只能抱着那唯一救出的孩子,开始了漫长的逃亡。
后来,那孩子尸体彻底冰冷,无念的锋刃被人的血染红,释英茫然地看着满地尸体,从此对人世再无眷恋。他为救人而来,可谁也没救到,回到南方时,只带来了新的战火。
那一战结束时,释英终于懂了,人是一种生来就会撒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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