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老阁主并非中剑而死,他胸前还有一处掌印,要比剑伤严重得多。夏家对尸首看管极严,因此无人知情。”韩元咽了口唾沫,偷偷观察纪潜之脸色,但对方始终表情漠然,不喜不悲。“打出这一掌的,正是夏川阁二少爷,夏有天。”
“夏有天早就垂涎心法和阁主之位,眼见继承无望,便动了坏心思。恰巧聂常海也对心法感兴趣,于是两人暗中谋合,决定窃取心法。石永苍这贼人,一直替聂常海办事,此次也不例外。”
事发夜里,几个人趁着老阁主不在,潜入练功房翻找心法。正当他们得手的时候,老阁主回到房间,双方打了个照面。看清情况后,怒不可遏的老阁主当即出掌,打算教训逆子,却抵不住几人联手,最终死于夏有天掌下。
事出突然,夏有天等人慌张逃离,弃尸屋内。之后,为免尸首被人发现,夏有天谎称父亲在练功房修炼心法,闭门不出。因为是常有的事,所以无人生疑。
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三日后,夏有天与其他几人约定好在城郊碰面,商议如何处理尸体。
当晚,月明星稀,万籁俱寂。夏有天偷摸着出了门,捡僻静小道前往城郊。
巧的是,纪桐夜游赏月,不意瞥见了他鬼鬼祟祟的背影。出于好奇,纪桐一路跟随,来到城外。隔着影影绰绰的树林,他看到几个模糊人影,似是熟悉又无法确认。
夏有天焦急而烦躁的声音清晰可闻。
“这是坐以待毙!我没法再瞒下去了……练功房没有动静,而且现在天气热,味道是藏不住的;虽然下人送来的餐饭都被我倒掉了,可是再过几天,肯定会有人起疑……”
另一人冷哼道:“怕什么?看你那怂样子,难怪老头子不愿传位。”
“你倒是会说风凉话!”夏有天刻意压低音量,有些咬牙切齿:“区区走狗也敢对我指手画脚!若不是看在聂掌门面上,我绝不会对你客气……”
那人一声哂笑,并不把夏有天的威胁放在心上。
纪桐屏住呼吸,向前走了两步,想要看清树林后的人。这时突然传来个浑厚嗓音,止住了他的动作。
“都安分些。”
声音一出,纪桐身形晃动,差点儿暴露行迹。
是聂常海。
北霄派掌门人,他最为敬重的对象。
“事情既然发生了,就好好解决。当务之急,是给老阁主找个合理死因。二少爷大可放心,聂某既然得了心法,自会护你周全……什么人?”
纪桐心惊,连忙后退,一阵阴风已然袭面。林间黑影闪动,转瞬之间来到纪桐面前,径直扼住了他的脖颈。
借着明朗月色,纪桐看到此人面容,略有几分眼熟。他张了张嘴,叫道:“石……”
“原来是纪大侠。”聂常海踱步而出,望着纪桐惊愕的脸,淡淡一笑。“大晚上的,纪大侠独自出城作甚?”
“月色清雅,适合闲游。”纪桐简单回答,反问道:“聂掌门又在做什么?”
“有个问题难以解决,因此与友人商议。不知纪大侠在此,却是我唐突了。”聂常海眼神示意,石永苍立即松手,解除对纪桐的禁锢。
“不妨事,我也扰了各位的兴致。”纪桐清清嗓子,视线扫过三人,转身欲走,又闭了闭眼,出声叫道。
“聂掌门。”
“是。”
“你们可是谋害了夏川阁阁主?”
回答他的是一串低沉笑声。背后杀意暴涨,在同时纪桐握紧腰间冰冷剑柄,转身拔剑!
“——纪桐的剑快,可是他的心乱。若是再冷静些,也许他能逃出去。”韩元断断续续咳嗽着,眼神逐渐涣散。长时间的疼痛让他精疲力竭,室内窒息的气氛更是难以忍耐。
纪潜之坐在椅子里,很久没有动弹。他的眼睛很黑,没有任何亮光,毫无情绪地看着韩元,又好像并没有看向任何人。
“父亲并不是无法逃走。”他说。“那个人向来如此,只会正面迎战,不懂惜命和变通。”
韩元把这话咀嚼几遍,好像听懂了纪潜之的意思,又有几分糊涂。他晃了晃沉重的脑袋,继续说道。
“总之,纪桐最后被击晕,人事不省。石永苍这贼人打算杀人灭口,但聂常海想出了一石二鸟的好法子,把老阁主的死嫁祸给纪桐,并且让纪桐无法辩解……”
“什么法子?”
“让纪桐杀尽家人,做出走火入魔的假象。然后他们再在老阁主身上伪造剑伤,诱使其他人发现练功房尸体,演一场指认凶手的戏。事情就是如此,石永苍都告诉我了……”
“这不合理。”纪潜之笑,似乎听到了什么有趣的戏言。“父亲如何会顺从他们的意愿杀人?你说的不对,要么是在撒谎,要么还有所隐瞒。”
伴随着他的话音,守在韩元身侧的人迅速挥刀,将韩元右臂全部砍下!
骇人惨叫响彻大厅。闻者莫不遍体生寒。
“当然可以!正常的纪桐不会杀人,可如果他发疯了呢?”
韩元扑腾着身体,试图按压右臂切口不断涌出的鲜血,但无能为力。恐惧和痛楚扭曲着他的脸,支配着他的喉咙,逼迫着他嘶喊出声,然后崩溃大哭。
“对了,当时还有一个人!在城郊商议密事,参与偷窃心法的,还有一个人!”
跪在旁边的石永苍听到这里,终于卸下力气,露出个浅淡而嘲讽的笑容来。昏暗而充满血腥味的厅堂里,韩元的哭喊声分外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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