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c市的车次,问了句,“不去看看他么?”
程臻在晨光里愣愣地转过脸来。熬了一夜的下巴上冒出了青茬,眼底也有淡淡青色,听到这句话,面上的疲惫更甚。他自嘲地笑笑,“昨晚来火车站的路上接到解颐的短信了,这是他分手后第一次联系我。我盯着那个号码看了很久才敢打开。”
周清朗不说话,就这么看着程臻。
“他说以后不要再给他寄东西了,再寄的话他也不会要,挺没意思的。他又说这个号码也不是他的,让我以后别用任何方式联系他。”
周清朗眨了眨眼,淡淡笑了笑,他上前一步,把程臻衣服塞他手上。“回去好好睡一觉,醒来天下太平。记得别喝酒,喝醉了更难受,还没人伺候你。”
周清朗始终抬着下巴,一贯的高傲模样,眼里的心疼也被他藏得很好。他很想抱抱程臻散发着烟草味的结实身体,最后手还是落在他肩膀上拍了拍。
他不后悔在人家感情里横插一脚,也不以为耻,现在就更不会。但他忽然觉得,有些最好的人,是要放在心里纪念的。
周清朗走的那天程臻正在厂里工作。手机响了也没去看。后来工作告一段落了他才捡起手机看了一眼,一条来自周清朗的短信。
「我走了,不回来了。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哥们。」
他忽然明白那天周清朗为什么会拉着他在火车站死磕了。那是他以自己的方式做着最后的告别。他们在一起的最后十几个小时,可惜他心里全都装着顾解颐的那条短信,并且对周清朗极不耐烦。
这大概是,传说中的风水轮流转吧。
程臻没有那么容易死心,他回来后还是播了顾解颐发短信的号码,接电话的是个陌生男人,证实了顾解颐的说法。程臻脑海里现出那日在顾解颐家门口遇见的男人,那一刻真是心如死灰。
过了年顾解颐回了趟b市。当初顾解颐离开b市的时候,是抱着永别的心情的。但是他在b市有位恩师李老,他学习、找工作的时候没少承李老的情,于是每到年节,他都会去李老家里拜访一下,程臻也陪他去过几次。
他听同学说李老因为身体原因,今年终于退下来了,这一退休,整日闲在家里,倍感门庭冷落,很不适应。顾解颐想自己怎么也得去看看老人家,于是年一过去,顾解颐就收拾了几样乡土特产,踏上了去b市的路。
顾解颐在李老家里坐了半天,陪他说说话,下下棋,见李老家里还有亲戚在,于是早早地离开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会在院子里碰上程臻。
程臻正提着两手东西往这边走,走近了也看到了顾解颐,当下停住了脚步。
顾解颐挺惊讶的,李老是他的老师,跟程臻没有什么交情,没想到他俩都分开这么久了,程臻还会过来探望李老。
程臻静静地看着顾解颐,正月里不能剪发,顾解颐头发长了不少,别的倒没有变样的地方。还是穿着件旧羽绒服,没有围围巾,露出整张脸来。
顾解颐眼里的程臻倒是穿的极体面。挺括的休闲西服,戴了条黑色羊毛围巾,原本有些肉的脸颊变得瘦削,眉眼也更加深刻锋利。
两个人都站着没动。
程臻看了顾解颐良久,最后笑了笑,露出眼角的笑纹。“提着这些东西太久了,我手都有些麻了。有空跟我出去坐坐么?”
顾解颐看到他笑,心里微微泛着疼。他没注意天上下起小雪来了,很想走过去,帮这个两手都占着没地儿撑伞的人掸一掸肩头的雪。
顾解颐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说道,“没必要吧。”
程臻的笑脸暗了暗,对他点点头,“那行,我先上去了。”
顾解颐也点点头,让开一条路,让程臻走过。
顾解颐往前走了一段回头看去,看到程臻的背影一如他记忆里那样,高大挺拔。
他觉得没什么可遗憾的了。程臻没有他,照样过得挺好。
顾解颐只在b市待了一天,就回了家。回去之后,程臻的笑脸,他走时候的背影在他心里转了好些天,才渐渐被别的事情埋了。
开了春下第一场春雨的时候,顾解颐夜里被齐杨的电话惊醒,听闻老班长车祸过世的噩耗。他坐在床上握着手机,浑身冰凉。齐杨在电话那头不停地叫他的名字,问他没事吧,他点点头,想到齐杨看不见,于是“嗯”了一声。
两天后,顾解颐踩着湿漉漉的地面,去给老班长送行。
他站在人群后面,看着班长的灵柩,想起他刚回来那会儿,班长组织同学给他接风,他们还一起吃饭,有说有笑的,这才过去没多久,班长就突然走了。
他思绪乱乱地延伸,又想到有恩师那样病骨嶙峋的七旬老人,仍安好地活着,也有班长这样年富力强猝然离世的。他想起程臻的那个背影,觉得人生无常,不如意事十之八九,不能强求,差不多就可以了。他还有长长的一生来遗忘程臻,为什么不能惜取眼前人。
离开的时候顾解颐落在人群后面,拉住了等着他的齐杨的手。
齐杨心里猛地一跳,没给顾解颐犹豫的机会,反手握了回去。
两个穿着黑衣的男人,这样静静地在被春雨淋湿的路上牵住了手。
在顾解颐心里,程臻一直是那天偶然碰见时候那么健康勃发,却不知道,上次一别,程臻出了意外。
第18章意外
顾解颐跟齐杨牵着手在街上慢慢地走着。离开刚刚肃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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