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怜花从王夫人那里学得的技艺自然高超,那往腰间一抹的动作快似疾风,下一刻就从指间飞了几枚针去,顺着那扇骨而上,微芒渐露,看得人胆战心惊。
只是他快,白玉堂的动作也快。
白玉堂手指忽而一拢,暗自度气,重捏手中短剑,那剑身当下便碎成了几段。
抽手一甩,那断剑就那般险险地就挡住了迎面而来的银针。
而他则真如称号一般快得有如狡鼠,白影一动便已翻身上了屋檐,只是那头发仍被砍断了几根。
“这算得是谁赢了?”
身后忽而传来一个声音,正看好戏的沈浪与展昭二人回头一看,却是刚出了关的彻地鼠韩彰,还有那为他护法的三爷徐庆。
“我看这回是五弟输了。”
徐庆见得二人相斗,身法又皆是一等一的高手,看得很是入迷。
“那可不见得。”沈浪却是摇头笑道。
见得徐庆有几分不解,展昭便伸手指了指那个坐在屋檐上的白玉堂。
白玉堂虽然气息紊乱,但手中提了一根发带却终究笑得得意洋洋。
“王兄,多有承让啊。”
王怜花惊觉自己竟被人一瞬给偷了发带去,一头檀发此时才披散下来。
只是一人发丝散乱,一人衣襟略破,倒也算不上究竟谁比谁更狼狈了。
待王怜花抬头再看向那白玉堂时,眼神也多了几分探究:“贤弟客气。”
“好了好了,切磋便到此为止吧,今日贵客来临,恰逢二弟出关,何不一起庆贺一下呢?”
卢方朗声大笑,拍了手也走了过来。
“二哥,三哥。”
白玉堂翻身一跃自那屋顶而下,将发带还给了王怜花,便迫不及待地要揽了展昭一块同去。
沈浪与王怜花落在后边却还有一番对话。
“这锦毛鼠果然名不虚传,这次算是我大意了。”
王怜花笑道,自己已经许久没有如此酣畅淋漓地与人打过一架了,这次交手也算是不打不相识。
“五爷在王公子面前也没讨得几分便宜。”
沈浪看了看尚有些许意犹未尽的王怜花道:“只是日后这般阴损的招式还是少用为好。”
“沈大侠这是在责备在下不成?”
沈浪无奈地摇了摇头,却是伸手拿过了王怜花手中的发带,转身替他系起了发髻。
王怜花微微一愣,却是笑着任他动作。
“天下第一的名侠替我束发,我王怜花可真是三生有幸。”
“身为你的叔叔,将来说不得要当你的父亲,拿来练练手总是好的,不是么,贤侄?”
见得王怜花那几分得意的样子,沈浪却也不由得起了逗弄之心。
最厌烦沈浪拿这事说话,王怜花又知在这事上根本就是自取其辱,也就索性闭了嘴,合了眼,只当眼不见为净。
只是那人的手带着淡淡的温暖从自己的头皮处抚过,手法略有笨拙,却是缓慢而细心,摩挲着还有些痒意,与那些动作又快又齐整的侍女完全不同。
那般轻缓的动作仿若水鸟不经意的碰触,直扰乱了那一泓春水。
午后阳光正好,时间缓慢,空气安静得听到彼此的呼吸声,那一下下的动作让王怜花忽而觉得似乎可以长到天长地久。
但一切终究是有尽头的,王怜花睁开了眼睛,将那些恍惚沉在眸色深处。
发带束紧,他还是那个风华天下的王怜花,背后的那个人还是他的死敌。
“如何?”
面前人坐在那处忽然这么安静倒是让沈浪有些不备。
王怜花安安静静地坐下来的时候,娴静得仿若是他院中的那朵芙蓉,兀自而开,临水吐萼,单单这一抹红便能吸引住所有无意经过的眼神。
替他梳头之时也才发觉手中的发丝绵长柔软,阳光之下闪着淡淡生命的光泽,让他有些爱不释手。
王怜花向来拿他当死敌,何时有这般乖巧的时候?故而沈浪还特意将动作放慢了许多,唯恐这般美好的时刻一下子便过去了。
王怜花往后头伸了伸手去触那发髻,无意间却是碰到了沈浪尚未移开的手指。
仿若碰到了火一般,指尖只稍稍停滞了一下便飞快地收了回去,答道:“还不错,沈大侠好手艺。”
“展兄弟他们尚在等我们,还是快些去吧。”
不等对方回答,王怜花忽而起身离开,倒也不管那之后的人。
沈浪怔怔地看着王怜花离开的身影,却是几分沉思的神色。
洗尘宴加上那庆功宴,一晚上大家都很是尽兴,只有那白玉堂还不依不饶,又闹了展昭继续去后院喝酒。
夜色朦胧,空气里还透着些许的凉意,两人都坐在那房顶上,却是默默无言。
也不知过了多久,许是终于受不了这般沉闷,白玉堂醉蒙了那双眼,靠在展昭背上道:
“猫儿,你莫要骗我,这次回来是不是我大哥又吩咐了你什么?”
基本上都是白玉堂一人在喝闷酒,展昭倒还没什么醉意,答道:
“这次当真只是因为想来见你。”
“嘿嘿嘿,你这猫儿尽只会拿我开心。”
嘴上虽是这般埋怨,但白玉堂依旧还是笑出了声来,睁开醉眼,看着那浩瀚无际的天空,忽而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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