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王爷!”
不大的主院之中,因太夫人昏迷,再度乱成一团。
顾之素刚回府内没有多久,就瞧见了自主院之中,再度派来的嬷嬷求见,说是太夫人重病醒来,要见顾氏之中的所有人。
清欢眼看着那个嬷嬷远去,不由奇怪的低声问道:“不是说太夫人病重了么?为什么还要见少爷?”
“正是因为病重,才必须要见。”顾之素刚褪下身上外衫,换上一身玄色竹叶长袍,闻言薄唇微勾轻声低喃,“恐怕连祖母都察觉到,自己大限将至了罢。”
主院之中春风拂过,一片生机盎然之景。
只可惜低身走进屋内,闻到的却是一股腐败,混合深沉苦涩的气味。
顾之素低身跪在屏风后,依旧没有看见君氏,以及许久不见的顾之静,他神色十分平静,垂着头看不清表情。
顾文冕以及顾文闵跪在最前,身后不远是辛氏和孟氏,钱氏垂着头跪的更偏后些,五人之后是各房嫡子嫡女,都悄无声息的不敢说话,屏息静气的听着顾文冕的声音,在昏暗的屋中乍然响起,轻轻的呼唤着榻上半闭着眼睛,明显是在闭目养神的太夫人。
“母亲……母亲?”
“今日叫你们前来……是想要嘱咐你们几件事情。”
太夫人听他叫了几声,方才怔然的展开眼,看了一眼自己面前,跪着的众多儿孙媳妇,手中的佛珠滑落而下,叹息一声后缓缓说道。
“第一件事,分家。”
顾文冕听到这话后,几乎没有什么反应,顾文闵却神色一变,不敢置信的开口唤道:“母亲!高堂在世不分家,您怎么能——”“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知道。”
太夫人抬手揉了揉太阳穴,面上浮现起深浓的疲惫,在经历了丧子丧女的悲哀,太夫人就算再如何冷静,也无法承受这样的打击了,何况她的年纪也不小了,太医见她突然清醒过来,就已然字斟酌句的对她说,让她今后好好养着不能耗费心神,否则——太夫人的手指轻轻动了动,目光自身前两个儿子儿媳,以及他们身后形单影只,看起来很是孤寂的钱氏,唇角陡然牵起一丝薄凉的笑。
“你们也知道,就不必自欺欺人了。”
说罢这话,她骤然抬起手来,阻止了顾文冕,以及顾文闵的辩驳,接着缓缓说道。
“英儿走了,三房只剩下孤儿寡母,在海逸加冠之前,可以不必分出翼王府。二房早已自立门户,翼王府下的田产分作三分,公用的浮财一分为二,一份用作我的棺材本,另一份你们去分,分成什么样都无所谓。”
顾文冕听她说的这么清楚,虽心中对此早有预料,此刻听她谈起府内财产,到底在分家时如何分配,也不由稍稍变了脸色:“母亲!”
“等我说完,你们再说。”
太夫人闭了闭眼睛,半张面容沉入黑暗,另外半张被烛火映亮,低声一字一顿道:“翼王府下的铺子,你们也看着分罢,我当初的嫁妆,如今所剩的不多,除了老太爷给的,一半给了海丽做嫁妆,一些给了作媵妾的之铃,另一些本想给之淮,之静和之琳,可惜淮儿跟着走了,我令穗嬷嬷给之淮陪葬一盒,剩下的就分了她们罢。”
说到这里,她抬手示意穗嬷嬷,让她将自己准备好,要送出去的首饰,都交给了几位庶女,因顾之静今日未到,所以本该是她的那盒,落在了顾之素手上。
顾之素低头望着自己怀中,那檀木泛着清香的牡丹盒子,眼中的神色在昏暗灯火下,愈发显得晦暗难辨。
耳边再度传来太夫人的声音,这一次她的声音极低极缓,神色在屏风之后看不清楚,但仿佛用尽所有的力气般:“如若从今往后我一心礼佛,说不准是能够多活几日,可惜文英和文瑜的死,终究让我心气难平啊——”顾文冕听到他这样的话,再是如何的心冷如铁,眼底也不由自主的,浮现了一丝悲伤之色:“母亲,您……”
太夫人闭了闭眼睛,不知回想起了什么,面上诡异的涌出一丝红光,衬着那张愈发苍白的面容,神色竟诡异的让人难以直视,她不再看面前的两个儿子,只再度握紧手中佛珠,声音却陡然扬起,沉声一字一顿问道。
“文冕,你身为长子又是翼王,当初答应老太爷的事情,可还记得么?”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顾文冕的神色凝滞一瞬,随即他乍然垂下头来,将神色完全遮蔽时,也掷地有声的应道:“回母亲,儿子记得。”
“永远记得,不要忘记。”
太夫人的面上,陡然浮现一丝薄笑,带着几分慈和之色,犹如拈花的佛。
顾文闵不敢抬头去看太夫人,直到耳边传来了母亲的声音:“文闵。”
“母亲。”
太夫人将目光投下,落在他乌黑的发顶上,语调再度轻了下来:“你的性格母亲知晓……做事本有些优柔寡断,又一直被父兄照拂着,这么多年虽未出大事,却也做不成什么大事,且如今辛顾两氏表面安稳,实际上却势若水火,若是分家之后有什么事,你切切不可自作主张,要多询问你大哥才是。”
“谨遵母亲之命。”
太夫人定定了看了两兄弟许久,终究叹息一声语重心长的道:“如今我顾氏一族嫡系,只剩下了你们兄弟,之后若母亲不在你们身边,你们也当好好的才是。”
顾文冕和顾文闵,都听出她话中隐有告慰之意,面上浮现几分伤色:“母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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