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泽洋的心跳越发加快,他的行为太过于明显,连抵赖都显得虚弱无力,可是要是不做点什么,难道让他们将这件事捅给张启山,让自己被所有人孤立?
不行。
一时间穷极思变,他豁然一拍土炕,梗着脖子道:“你们一个个的有没有脑子?是、我是想拿点钱。可……我他妈就算拿了,我有命花么?!”
一句话砸下来,屋内霎时一片寂然。
张泽洋点着头:“好,我承认我贪财,但我刚刚也是为营座和少夫人去卖命的。日本人的探照灯就从我的脑袋顶上晃过去,你们却在这里睡大觉。我张泽洋不是邀功,但是我对营座的心不比你们在座的任何一位少。”他深吸一口气,“我就是穷孩子出生,我还没见过细软、金条,日本人天天这么磋磨我们,我们一旦被发现军人的身份,就是死;一旦活儿干的不好,还是死;你们都听过‘封墓埋匠’吧?古时候皇帝弄好了宫殿为了防止泄密就会把所有工匠都坑杀在工事内。那你们知道我们是在制造什么东西么?”
他这好大一通的抢白,引得十几个老实汉子的思路一时间都跟着他跑,有人讷讷的摇头。
“军事基地啊——!”张泽洋哑着嗓子低吼一声,“军事仓库!”他用手指戳了戳自己的太阳穴,“用你们的猪脑子想一想,就算这个地方完工了,日本人为了安全起见还会放过我们么?到时候就像猪仔一样串成一大排,砰砰砰对着你们的后脑勺上一人一枪。”
“……营座和少夫人会带着我们逃出去的!”一个精锐压不住怒叱。
张泽洋顿时嗤笑了一声,“你们知道营座今晚去干什么的么?他是和日山一起去医务室偷日本人的抑制剂。”他索性连“少夫人”也不叫了,“查到可是要连坐的,拿着我们大家的命去冒险,就为了一个张日山。”他夸张的比划了一下,“你们是怎么进来的,还是为了张日山吧?而且营座折腾到现在,进来都快小一月了,有想着带我们逃出去么?有计划么?你们还在瞎指望什么呢?”
他这一席话,说得在场的诸位汉子都沉默了。日本人实行了连坐,别的营房不是没人逃跑过,后果就是一整个营房都被枪毙了。偷抑制剂这事儿可大可小,但确实是在拿全营房的人在赌,更何况他们之所以陷入劳工营……也的确是因为……
张日山被抓。
张泽洋见到自己的话起了效果,有些得意的乘胜追击:“我也不是说营座不好,我这个人是贪小便宜,是想摸点好东西看看。可是你们也不想想,就算我真摸了,我他妈的还有没有命带出去花!”
“你去把门给打开。”还是三牛有些主心骨,他为人耿直头脑简单,想不出张泽洋那么多的弯弯绕,更听不懂他话里的夹枪带棒。“否则一会儿营座和少夫人回来了。”
张泽洋见这老牛还是不开窍,还想争辩。却有张家的精锐在黑暗中凶悍异常的瞪着他,张泽洋心里一怵,赶忙下地去开门,下了床还将日山的铺位掸了掸。只是他心里有火,动作难免大了些,又觉得背后被人指点着,没压住火气冲口而出:“够了,老子将门打开还不行么?”
门闩“咔”的一声被挑开,却也惹得不远处巡逻的日本兵回过了头。
一个精锐眼疾手快的从后捂住了张泽洋的嘴,将他半拖半拽弄回床上。没几秒的功夫,就听一个日本兵那着枪托砸了下营房的木栏:“睡觉!否则枪毙!”
屋内的十几个兵大气不敢喘,生怕那鬼子一枪砸在木门上发现没落闩,屋里再少两个人,谁也活不成。
好在那兵骂了一句,转身走了。
房间里安静的好像能听到十几个汉子的呼吸声,此刻再没有一个人去纷争,更无一人说话。他们都在想:自己的命就这样轻易的被捏在别人手里,脆弱的只需要一颗子弹,没有反抗的余地就会死在连家乡都望不见的集中营内。没有人再去计较张泽洋刚才的偷窃行为,甚至有许多人不约而同的在想——营座什么时候才能领着他们杀出去?或者说,营座还记得……要带着他们一起杀出去么?
没过多久,张启山扶着踉踉跄跄的日山回来了,二人皆是身心俱疲,张启山推着日山便回炕上歇息了。
他二人休息了,却不知张泽洋在悄然间,已经在张家军的心中种下了一颗名为“各自思量”的种子。
张启山以为磺胺这种抢手的消炎药丢了,鬼子会查上很久,却没想到这么快就怀疑到他们所在的营房。
理由很简单,这间营房昨天半夜传来门闩扳动的声响,以及工人的说话声。于是除了张启山和张日山之外的所有士兵都被拉了出去,一人赏了三十鞭子。只因为张启山是工人堆里头说得上话的小头目,日本人不想罚他诱发众怒,更觉得一个头目冒死只拿一瓶磺胺的可能性不大。而张日山则是从清晨开始就发起了高烧,一个营地里身体素质一直一般、工作能力一般的病鬼,也被显而易见的排除了怀疑。更何况,三十鞭子把人打死了,还平白少个劳动力。
日山从情热中缓过神来时,营房中的所有张家军都集体趴窝了。身体壮实点的还能坐起来上药,身体素质差些的只能趴在铺位上呻吟。他拥着被子坐起,昏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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