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山的身体随着张启山的掌击微不可见地一抖,却终是一句辩驳也无,只低声答道:“是曰山莽撞,带累了明二少爷。请少爷责罚。”
阿诚那头早已请来了医生,被明楼看护。但那口子划得又深又长,更沾了不少碎屑草泥,阿诚虽然极力忍耐,包扎时也压不住发出几声闷哼。一墙之隔,日山与张启山皆是练家子,自然听得是一清二楚。当下张启山的脸色越发难看,日山也愧悔的抬不起头来。
拢回心神,张启山看着跪在下方的未婚妻,拳心紧了紧,气得闭了眼睛,直觉两个小鬼初生牛犊不怕虎——东北的深山老林两个半大小子就敢乱跑乱攀,若这次不仅是划了腿呢?更何况是自己写信邀明楼携阿诚同来,弄出这等事,他自觉十分愧对兄弟。可自家这个小的……
日山大概是久未得他回复,张启山正在思虑如何处理,就听他又求道:“此事皆因我而起,是曰山…央着明二少爷陪我去后山的。请、大少爷责罚——!”
张启山闻言只觉一口浊气顶在胸膛——他怎会听不出来少年的声音里满是自责与恐惧?况且他恼火归恼火,却也记着是因自己想避开日山,才乐意让阿诚与日山每日混在一处。其实男孩子打闹,磕碰都很正常。虽不喜欢这个“未婚妻”,但对事不对人,明家的孩子精贵,他张家的孩子就不宝贝了?本打算威慑叱骂、罚跪警告,以示惩戒。明楼一贯豁达,虽动怒也不至于为难。但张日山这一嗓子吼得响彻两屋,他不重罚,还能说得过去?
张启山也是年轻气盛,不禁发怒:“好,那你说,怎么罚?”
他少家主当惯了,凡事都先有大局、再有成算,以为普天下人思维方式都和他近似。却不知张日山自小受得教育便是“奉家主之言为圭臬,行走坐卧皆不违背”,听他发话,日山的思路瞬间已转到了“怎样责罚才能让大少爷消气,才能不坏了明先生与大少爷的关系”上,心中权衡几秒,居然得出个“不管罚多重,只要少爷解气就好”的结论,他心头其实害怕的很,却还是强忍怯意道:“依家法,应吊于房梁鞭笞十下……”
并没这个规定,但张家行事从来有理有据,日山便用了“下斗时技艺不精,带累同宗弟兄受伤”的刑罚度量。
他说完,偷偷抬眼去瞄张启山,却见大少爷面色铁青,心里瞬间忐忑,还当自己说轻了!大少爷去年就不喜自己,今年自己又弄伤了他密友的胞弟,这自然不比下斗。他心中发慌,索性牙一咬心一横:“是曰山愚笨。禀少爷,应吊于房梁鞭笞三十……呃——!”
还未说完,脖颈一紧,竟是张启山直直揪起他的衣服领。
“你他娘的就这么喜欢被吊起来打?”张启山怒不可遏,明楼怀疑阿诚是sub,要依他看,张日山才是个彻头彻尾的sub吧?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般“讨打”的 !
只是他不知道,他在本家被呵护长大,习武虽苦意志上却自由;所以又怎么会理解自小就被灌输“奉大少爷为天,以大少爷为尊”的张日山?少年的思维其实简单,一切都以揣测张启山的喜好为优先。遂此时被拽住衣领,眼中瞬间遍布不解与惶然,更有成全奉献——被攥着衣领,平时轻易就能撂倒十几个木人的少年却连动也不敢动:“少爷说什么,就是什么…”
“那你就吊着吧!”
张启山懒得再和这种榆木疙瘩废话,命人取了最磨人的麻绳,将日山双手向后一拧,背负腰椎附近;跟着一根绳子甩上房梁,摁着他弯下腰,以一种前俯的方式将他吊上房梁;最后以一根双股缠于人腰上,系在主绳上加固。力求被吊的平衡“美观”,不消说,又是的捆法。只是这次捆得极为刁钻,不仅挣脱不了,还让少年躬身弯腰、双腿脚尖几乎够不到地面。晃荡之下前脚偶尔能点地,却是怎也借不到力的。
仅仅捆完,日山额上就已经渗出了薄汗。
张启山等着他开口求饶,半晌却只等到少年皱眉忍痛认罚的模样,心底更火,摔门离去。
“启山兄,着实不必。”明楼站在隔壁屋的外间,朝赶过来探视的张启山摇了摇头。
张启山吐出一口浊气,摆摆手,只问:“阿诚怎么样了?”
“男孩子,哪个小时候不是摔摔打打。口子有点长,治疗完给他喝了安神汤,这会儿睡了。迷糊过去之前还和我说是他自己不小心踩空的,让你别罚日山。”明楼脾气相对严谨温润,虽心疼阿诚,但该怎样就怎样,阿诚自己跟去玩一脚踩空,难道还能怪别人?
张启山倒了杯茶压火:“我本来只想让他跪一两个时辰警醒,毕竟我们家后山除了野物土产,猛兽也不少。幸好今天就是划了道口子,万一——”他说完也一阵后怕,狠道:“但他自己嚎着要罚,难道我还要给他面子?!”张启山和明楼同是dom,但一内敛一外放。比起明楼似严谨温润的严师,张启山就是霸道帝王说一不二。
明楼失笑,喝了口茶也不多劝。
张启山却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犹豫片刻道:“你让我看阿诚是不是那类人,我倒觉得…张日山——”
明楼一愕,细细寻思。他和张启山一文一武、一动一静,观察对方自然要比自省明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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