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冲喜出望外,忙问:“林伯父,你说把乌云狮子送给我,是真的还是假的?”林震南笑道:“自然是真的。”令狐冲忙忙的给他做了个长揖到地,说:“谢谢林伯父,太好啦,平之说带我出城打猎,我正愁没有好马骑呢!”说着,喜孜孜的拉着乌云狮子,对它说话:“从今儿起咱俩片刻也不分开,好不好?”
林震南笑笑,不知道怎么,心里却是更加不安了。
林平之每次出门打猎,必然是短衣马裤,腰系掐丝翠玉带,额束八宝錾银冠,足蹬十香玲珑软皮靴,披一领素缎满绣的披风,鞍上嵌宝弓箭筒,内装着雕背弓与玄翎箭,胯下白马小雪龙,披挂着芙蓉辔与暖绒鞍。总之是穿戴得十分利落俊俏,满福州城人们看见都知道这是福威镖局家的少镖头;有时候会着各处官宦贵家的子弟,一个个也都务必打扮得花团锦簇;知道的他们出城是去行围打猎比赛骑射,不知道的还以为比美大会。
跟在林平之一群随从旁边的令狐冲看起来就分外的怪异。骑着的是出色的乌云狮子,身上穿的却是布衣短褐,一柄破剑一头乱发,嘴里还叼着根草棍。
林平之斜眼瞧着他,一脸嫌弃,他倒很是无所谓,越被嫌弃偏偏越要做出落拓模样;眼看着林平之一声吆喝,和那守备家最爱嘲笑人的小公子并辔走到前面去了,气得胸口好像堵了什么,有心不理,却又忍不住,提着缰绳轻轻踢马肚子,乌云狮子小跑着向前,离得近了,就听见林平之说:“那个人你别理就是了,我爹瞧着他好,说是年纪轻轻武功高强,我看可不怎么样,整天只会胡说八道惹人生气。”
令狐冲就知道是在说自己。又听守备公子笑道:“怪不得一瞧就是个脏兮兮的土包子,原来是个走江湖的怪人。”
令狐冲气往上冲,自己忍了又忍,只听林平之艴然不悦,说道:“走江湖怎么啦?我太爷爷、我爷爷都走过江湖,我们局子里现在还有好些师傅本来就是走江湖的,你瞧不起走江湖的,你去跟他们比试比试,看谁的本事大?”
守备公子笑道:“平之哥哥,你怎么真生气了,小弟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林平之冷笑道:“说是玩笑,心里准瞧不起我们姓林的呢,哼,咱们这伙人里,除了陈公子他们家是正经的宅书屋科举传家,余下的谁也别瞧不起谁。”
守备公子忙道:“是小弟的不是,你别生气——平常也不是开不得玩笑的,今儿脾气这样大,准是让土包子气着了。”说着,回头狠狠瞪了令狐冲一眼。令狐冲见这位守备小公子眉目清秀,唇若涂朱,比林平之好像更多了三分女气,不由哑然,心想:“就是平之那时候,也比他英气爽朗得多。”
林平之说:“咱俩拌嘴跟外人有什么干系。”守备公子听了,眉开眼笑,便不再议论令狐冲,唧唧哝哝的夸奖起了小雪龙。林平之最心爱的就是他的小雪龙,听得也是眉开眼笑。令狐冲在后面,脑子里反复想着林平之那句“咱俩拌嘴跟外人有什么干系”,心里气苦,嘴里的草棍都苦了。
他一苦恼,就不想跟林平之凑得太近,心想:“反正你瞧不起我,我跟在你身边也是给你丢人,那我离你远远的看着你总行了吧?”有意落在后面,等到了郊外山里,林平之他们竖起箭靶,比赛射箭,令狐冲带着乌云狮子远远地找了一棵树,把马拴在树下吃草,自己上树,两个大枝丫当中一坐,远远看着纨绔们一言难尽的箭法,越看越无聊,打着呵欠睡过去。
他梦里也不踏实,翻来覆去梦见的全是林平之,一个个不同模样的林平之,眼里泣血手中执剑的林平之,用手中长剑刺透不知名躯体的林平之,不能辨认的别人的躯体,痛彻的却是自己的心肺。
还梦见一声声叫着自己名字的林平之,一声一声,许多不同的音调语气,想答应,却怎么都应不出声。他急得头上冒火,心砰砰的跳得焦躁,听着林平之语气越来越不好,又着急又担忧,忽然大叫一声,醒了过来。
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先抓住身边的树枝,接着清醒过来,才知道是生怕又像上次那样摔下树去。接着林平之的声音响起来:“令狐冲,你就不能别在树上睡觉?”
低头一看,他就在树下,背着手,仰头望着自己,脸色不善。
梦中的痛苦和惶恐依然在,胸腔里心脏依然跳得焦躁。可是树下的林平之顶着那样一张圆润的脸,红扑扑的,修眉俊目,长身玉立。他所有的不快乐立刻就被驱散了。他深深吸气,平复心跳,跃下树来,笑问:“你怎么过来了?”
林平之依旧背着手,气哼哼的道:“我来看你有没有从树上掉下来摔死啊!”
令狐冲心里一阵气苦,就有点自暴自弃,哼道:“你心里一定盼着我摔死呢,我死了就没人胡说八道惹你生气,也没人土里土气给你丢人,是吧?”
林平之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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