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我刚才过来在河边瞧见你们家小朋友了,坐那儿给人画画呢。半天画不出一个屁来,也是个绣花枕头。”王天风说完,知道他素来很得意阿诚的学问,怕他不高兴,赶紧把最后一块蛋糕塞进了嘴里。
明楼果然十分不快地皱了皱眉头,喝了一口咖啡,道:“你跑河边干嘛去,全是人。”
“踩点啊。”越是说起紧张的问题,王天风这人就越是放松自然,满眼疯狂的平静。
明楼压低了声音道:“有任务?”
“算不得什么任务吧,陪太子逛街。”
“谁?”
“周幼海和杨淑慧。”
“周佛海手也太长了。”
“你老婆如果一门心思投奔共党,换你能坐得安稳?”
“你说话注意点。”明楼的脸瞬间就挂了下来,心想也就是王天风穷鬼一个讨不到老婆,不然现在拉他儿子下水挑上几句,他的脸色也就好看了,“他跑巴黎来做什么?”
“公子哥儿,谁知道?”王天风不怀好意地看了一眼明楼,“任务就是,尽量不引起骚动地,原封不动地给人家母子俩送回去。”
心里琢磨着周佛海这公器私用的本事,明楼叹了一口气:“那何必你我动手,找队保镖跟着就是。”
“可连他的家人都反对他,这叫共党宣扬出去,也太难看了。”
“共党也在找他?”
“根据线报,他们定在游船经过塞纳河,所有人都欢呼的时候在随行人员眼皮子地下带人离开。”
“都截到线报了还要我们都要出动?叫随行人员改下行程啊。”
“上头的意思是,与其把儿子送给敌人,不如我们做个人情,把儿子送还给他,反正老婆孩子少不了他的,也叫他知道利害。”
“一家人做成这样,真是……”明楼叹了一口气。
这是第一次出任务,他握着画笔的手都有些潮湿。
这图画了许久,也还是一塌糊涂。心里十分紧张,连颜色都调得有些暗了。组织让他接应执行任务的同志,把杨淑慧周幼海接到组织的地方。
说起来,这家人也是有意思,杨淑慧和周佛海都曾经共产党的人,杨淑慧还甘冒大险做过交通员,然而随着周佛海退党,组织上和她的关系也断了。如今夫妻的矛盾发展到了这个地步,更有南京方面的消息证实周佛海与一个叫陈曼秋的女人牵扯不清,他们的夫妻关系更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杨淑慧与法国共产党这边的人原先是在上海一起长大的,关系匪浅,且不说她曾经与组织的关系,单言她现在的身份,她和她的儿子想留下,至少在十分紧张的国共关系里有了一枚让周佛海投鼠忌器的棋。于是两下商量好,杨淑慧与儿子以游玩为名来周佛海的手伸不到的巴黎,由他们的人接触安排,如此,他们所要面对的不过是四个保镖罢了。
游船大约还有半个小时就能绕到杨淑慧和周幼海所在的那处,明楼和王天风兵分两路,王天风嫌明楼婆婆妈妈,于是他要了在岸边蹲守,击毙共党的任务,明楼则负责唯一一条可供汽车行驶的路线上进行堵截策应。如此也正中明楼下怀,他需要立即想办法通知那个平行组,任务有变,否则王天风是绝不介意明天巴黎报纸头版头条上多出几具尸体的。
阿诚看见了他们的目标走过来,按计划,他们走到自己的身边,杨淑慧会问他是不是在画游船,然后游船过来,所有人都会涌过来,巴着栏杆看,他们就趁这个时候缴了保镖抑或说是监视者的械,在人流中趁乱把人带到安排好的汽车里,一路往市郊的安全地点转移。
“先生,你也在等着看游船?”
“对啊,我想画一组巴黎国庆的风景组图。”阿诚笑道,正要倾身与她说话,却被保镖挡住,他怔怔地看了一眼她,似乎被吓到了。
“没规矩,我同人说几句话也不成?”杨淑慧骂道,“你别怕,我先生就爱找这些人来瞎操心——游船一会儿就过去了,来得急画么?”
“……呃……我、我是想临摹莫奈的风格,只是印象派的风格……就是一瞬的光和影……”按照计划,他们聊开了,保镖见他们聊得起兴,阿诚也确乎是个学画画的,似乎还挺懂点行,也放下戒心,不再挡他。杨淑慧牵着儿子站在阿诚的身边,周幼海歪着头好奇地打量着他的画。
明楼尽了他的一切可能通知了那个组,却也不知道及时不及时,听见欢呼和歌声,然后一声枪响撕裂了欢乐的气氛——是从岸边传来的,疯子动手了。他静默地等待着,枪在包中,只等汽车驶过,他会迅速地干掉追截者,绝不留一个活口。
然而没有车经过这里。
他低头看表,离预定的时间经过了5分钟,人流都已经涌了过来,却不见既定的车牌号。
任务失败了。人没有接到。
他不知道是接应的人出了问题,还是他们已经放弃了行动,时间太短,他没有办法等到他们的回复。
阿诚看到接应的人受伤倒下的时候就意识到任务失败了。
他不知道周围有没有人在监视着,只能像任何一个二十出口的学生一样惶恐地大叫起来,拉住周幼海的手,像是本能一般往目的地逃,人流挤散了保镖和杨淑慧,他无法回头,只能带着周幼海往目的地跑,人流逐渐被小巷分流,他几乎以为可以完成任务——除了半路里跳出来这个带个旧圆帽的男人。
他长得有些眼熟,仿佛今天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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