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冬哥本是要陈怀远说这话的,可如今他真这么说出来了,却又莫名其妙得生起了陈怀远的气——你的臭脾气呢?你的桀骜不驯呢?为什么要服从?为什么不坚持?为什么不拒绝执行这个狗屁命令?!
陈怀远上前一步来到梁冬哥近前,伸手抚上他的脸颊,温柔地擦去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滚落眼眶的泪水,哑着嗓子道:“男子汉大丈夫,只流血,不流泪。”
梁冬哥回过神,忙吸了吸鼻子,低头用袖子胡乱抹把脸,带着一时还平息不下去的哽咽,抬头朝陈怀远辩解:“我只是迷了眼了……”许是袖子上沾了泥灰,抹得这脸跟只小花猫似的。
魂魄化成精卫鸟,血华溅作红心草。算此生不负是男儿,头颅好。
陈怀远奉命率八十八和八十九师退出龙陵,回师松山,协助扫荡外围据点。
直到七月,松山攻坚的部队以十分惨重的代价,仅仅夺取了竹子坡、腊孟街及阴登山等几个松山的外围阵地。
松山久攻不下且伤亡惨重,卫立煌终于反应过来,不能这么打。
很快,潘成翊撤职,陈怀远被临时任命为八十五军代军长,再次派去攻打龙陵。而攻打松山的人则换上了何绍弥。
何绍弥被下了死令,只得不断命令手下强攻松山,使得伤亡惨重。而此时,敌第五十六师团、第二师团主力一万五千多人,已经顺利集结完毕,向在龙陵的中国军队发起了疯狂反扑。这使得进攻龙陵的部队,包括陈怀远的八十五军、胡滔的六十二师和戴彬的荣三师,陷入了被围困的绝境。
“日本人还真看得起我们,那么打松山他们都不理会,宁肯放弃了腾冲,全都集结来龙陵反击。”陈怀远对着地图自嘲地笑笑。
“要不是潘成翊捣乱,我们早把龙陵拿下了!”熊惠民在一边愤愤不平。
熊惠民原本跟潘成翊都是八十五军下属的师长,平起平坐。只不过他觉得潘成翊是有陈赐休的关系才爬上了军长的位置,对潘成翊本就看不顺眼,这下因为潘成翊抢攻松山,搞得他的八十八师本有大功可立,如今却损失惨重困在龙陵被困,他便更加忌恨了。
马成辉打住熊惠民的抱怨:“现在说这些没意义。我昨天在长官会议上碰到六十二师的胡滔,问他们张金山南天门一带的情况。他说敌寇的火力实在太强,他们打得只剩下几百人了。军座,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怎么扭转局面。”
陈怀远现在有股破罐子破摔的感觉:“扭转局面?我就是三头六臂也扭转不了。”
“难道就这么一直退?”马成辉有些不可置信,他觉得以陈怀远的能力,不可能就这么甘心坐以待毙,总有办法。
“那还能怎么样?现在只能在这里尽量拖住敌寇。”陈怀远摇头,但看大家一副灰心丧气的样子,又忍住不住鼓舞大家道,“只要我们能拖住第五十六师团和第二师团,腾冲和松山的压力就能减轻。一旦克复腾冲和松山,到时候两面夹击,三路齐攻,自然光复龙陵!”
可是,拿不下龙陵,工事坚固的腾冲和防御完善的松山,是那么好攻克的吗?
陈怀远有时候想想都觉得可笑,他那么绞尽脑汁制定作战计划,绕道松山先打龙陵,为的不就是能尽量减少己方损失和尽早完成光复滇西的战略任务么?可结果却让潘成翊一个抢攻松山打乱了计划。最终,牺牲了那么多原本根本不用牺牲的人。
战场上,战况瞬息万变,战机稍纵即逝,只要一步走错,失了先机,后面便是步步皆错。
朝令夕改,临阵换将,越级指挥,保存实力,抢功夺劳,派系倾轧……这样一只军队,是,抗战这么多年在正面战场对抗日军,牺牲是很大,杀的敌寇是很多,若说不好,对不起千千万万死去的将士!可若说好,又如何说得出口?
一般仗打到这种地步,可以说已经输了。但是,抗日之战即卫国之战,只有亡,没有输,既未亡,就未输!现在已经没有什么战略上的智取可言,只能让部队死死拖住龙陵的日军。否则,让敌寇喘过了气腾出了手,再去支援腾冲和松山,之前就真的是白死那么多人了。
陈怀远咬咬牙,在各部挑出一批素质优秀的人来,组织起小股的敢死队和突击队,和日军一个山头一个山头地打、一个地堡一个地堡地夺。这纯粹拼的是谁的神经更坚韧,谁更不怕死。
四四年九月十日,因伤亡惨重,远征军只得再度退回到龙陵城北近十公里的长岗一带堵击,第二次进击龙陵宣告失败。
九月十四日,腾冲光复前一天,六十二师二十八团上校团长李志奇牺牲。
九月十五日,中国远征军围攻松山、腾冲的战斗都取得了全面胜利,左、右两翼主力部队相继汇聚龙陵。
十月二十九日,远征军十个师的兵力完成集结,向龙陵城区发动了第三次进攻。
十一月二日,六十二师上校师长胡滔、上校参谋长彭立坤牺牲。
十一月四日,歼灭据守龙陵的敌军大部,收复龙陵城。
十一月十一日,龙陵全境光复。
克复龙陵后,日军赖以盘踞滇西的强固阵地均被扫除,日本侵略者被驱赶到了芒市一线的一马平川之地,自此再无险可守。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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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年来,我华夏威风久歇。
有几个,如公成就,丰功传烈。
拔剑光寒倭寇胆,拨云手指天心月。
到于今,遗饼纪东征,民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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