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死也这么相信着。
那就是那口井里,躺着永不瞑目的青婴的尸体。
第二十八章
二十八
坐在副驾上,身边开着车的男人一路无话。间或飘过来一个暧昧的眼神,我感觉手心微微有汗水沁出来。
方才的那个意义不明的吻,也许只是基于一种失而复得的冲动,而这个从未明确向我表示过什么的男人,回应竟是那般欣喜若狂的。
我爱他。
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这样告诉我。
而此时此刻我坐在他的车上,看着他侧脸优美如昔的轮廓,心中重重的谜团似乎都不重要了。
陈麒的家和往常没有任何不同,纯黑色里掺杂着些许格格不入的生气。陈麟不知何时已经走了,而上午离开这里时生死未卜的男人此刻在我背后,有些局促的用双手环住我的腰,细腻而温热的呼吸钻进衣服后领。
“小沫。”他轻声吟念我的名字,“无论对谁我都不能动感情。”
身子抖了一下。
陈麒更用力的抱紧了我。他说:“可这次我是真的爱了。”
窗外一点点暗下来,我坐在沙发一角,摆弄着手里的啤酒罐。陈麒在我身边有一句无一句的告诉我一些事,本来不失条理的叙述总因一些亲昵的动作而断续。像情人般与他耳鬓厮磨,我并无不习惯感,只是有时候脑海中会闪过一个苍白的女人脸孔,与我相仿的五官,神情中却带着深深的怨恨。
“你问我到底算不算个人?可以算也可以不算吧。”陈麒这样对我说。他的眉眼澄净中带着点媚色,让人……迷恋。
正如我想的那样,陈麒和陈麟两个人不是凡人,作为阎魔罗阇的左右使者,专司引魂之差。鲜少有人死后灵魂不入地府,或许青婴就是其中一例吧。
当我问起为什么任她在人世为患这么多年的时候,陈麒的表情僵了一下,没有作答。
半晌,他才说:“小沫,这个以后再说吧。”
尽管有了充分的思想准备,我一时还是无法接受这些超自然的认知,想到我爱上一个男人——不,他甚至不能算是人。在那之后我们的谈话就没有继续,陈麒又回到了他的棺材里面,而我躺在那张纯黑色的床上,又一次失眠了。
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与那女人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在陈麒吞吞吐吐之间,我好像捕捉到了什么,却始终不能成形。
周围安静的不正常,只有空调运转发出轻微的嗡嗡声,和洗手间的水管里哗啦哗啦的流水声。
于是床边传来的那阵不寻常的响动,在我听来也就格外的清晰了。
那是指甲抓挠瓷砖的声音。
喀喀两声,很细,我全身的毛孔都在那一瞬间缩紧了,心脏几乎停跳。
我的手机在不远处的茶几上充电,电源处一闪一闪的红光此时成为了这间纯黑色屋子中惟一的发光体。也就是借着这点稀薄的红光,我的余光扫到了我最不想看见的东西。
女人的头,自床沿处缓慢的探了上来,黑漆漆的一团,中间有一元硬币大小的一块白斑。
在如此晦暗的光线下只有我知道那是什么。那是被我撕下的半块头皮,斜挂在那里,露出里面白糁糁的头骨。
然后是那张惨白的脸,极其缓慢的转过来直到正对着我——双目爆出,下颌大开,颌骨与颈骨磨擦出恶心的声音。
恐惧让我连呼吸都很困难,身体完全脱了力。我只能这样平躺在床上,以余光去与那张死白死白的可怖脸孔对视,移不开视线,也转不了头。
兴许是那明灭不定的红色暗光的作用,她扭曲的脸上,竟让我错觉是带了狞笑的。她就这样瞪视着我,头缓慢的向后仰,撑大的眼睛却不曾离开我的脸,到最后黑色的眼仁几乎要流出下眼睑。
那表情真是一种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骇人。
我的手指以一个僵硬的姿势纠结在床单上,全身肌肉紧绷着,只感觉心脏狂跳,大脑一片空白。可突然之间,她就消失不见了。
有冷汗从我额头上沿着太阳穴滑进耳朵里,在我身体刚刚能够活动的瞬间,那种让我心胆俱裂的嗬嗬声突然自头顶上方响起,随即有黑色水藻一般的带着土腥味的长发垂到了我脸上,这个女人竟从我头顶的墙壁上倒爬了下来!
方才的惊惧还未消去,此时更大的慌恐感又向我席卷而来,我无法控制自己只能任由目光停留在那具缓慢移动的尸体上,于是那张空洞的脸就以刚好颠倒的角度对上了我的。
说时迟那时快,只一个对视,她突然抬手从她自己的头顶正中心拔除了一根几乎尺把长的黝黑木钉,不待我反应,猛地直插入了我的左胸。
尖锐的剧痛霎时间贯穿了我的胸口,我只叫出半声,就痛得昏了过去。
第二十九章
二十九
那女人手中黝黑的木钉顷刻间贯穿了我的胸口,一时间锐利的剧痛使我连叫声都噎在了喉管里,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恢复知觉时,眼前还是黑的,有微亮的红光在有节奏的明灭。胸口的痛楚尚未消退,这让我不由痛哼了一声,随即感觉腰上一紧,有什么人的手臂缠住了我。
大惊之下我顾不得疼痛慌忙转身,却被人重新抱进怀里。
“别动,没事儿,别动。”
是陈麒。
胸口愈发疼了,下意识的摸了一把,没有血,没有木钉,什么也没有。脑海中闪过的第一感觉是,我是不是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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