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片刻,笑出声来:“你真的这么想?小白比我小多少岁,二十二还是二十三?我就把这当做你对我的赞美了。所以小白——你这几天在回避他,就因为这个?”
我沉默。
她拉开抽屉想拿烟和打火机,拿到一半却停手。我皱起眉,发现她气色并不好,天知道她花了多长时间掩盖眼袋。方凰说:“只要我一天还在,我就会护着你一天。但是万一我有一天不在。”
我固执地说:“你不会。”
她说:“我没有和小白恋爱,小白爱的不是我。我和小白搞上,对你来说相当于妈妈和同学搞在一起,你脆弱的小心肝经受不住,乖儿子,‘妈妈’不会给你这种刺激。现在,滚出去跟小白好好谈谈。”
“丘比特大作战”在我以为将要完结时重新归零,我却不敢再重启一次。我也没去和小白谈,搞清楚我在怕什么以前我不打算和他谈。我从不打无把握之仗。
下周一我去见吴绮生,带了她热爱的女同性恋片,仿佛一切如常。我们躺在两张躺椅上看屏幕,一人一筒薯片。我顺口说:“不是方凰。”
“哇。”她又往嘴里塞薯片。
我恶意说:“是不是松了一口气。你想要和她复合还是有可能的。”
她又塞了一把薯片:“我们要在这里聊我不存在的感情生活,还是聊点别的?比如你圣诞有什么计划,今年还是和小白去le ur?”
那是一家法餐厅。我说:“大概不。”
她问:“噢?”
因为我还在避开小白,但是我不想告诉她。我捧心说:“因为去年小白受了惊。主厨以为我和他是一对,送了我们画心型的南瓜泡芙蛋糕。”
她很复杂地看了我一眼:“唔。”
我瞥她:“你‘唔’什么?”
吴绮生说:“你和小白,两个男人,连续五年去一家要预约要穿正装的法餐厅吃圣诞夜双人晚餐,哪怕你们连续五年去吃情人节烛光晚餐也比这基不了多少了。”
我反问:“所以你想说什么?”
吴绮生把空薯片袋折起来,说:“接下来我要讲的话,我讲的时候身份不是你的医生……按理说我不能是你的朋友。”
我没看她,她开始说:“你们每年圣诞都在一起,唯一一个你看重的节日,你选择和他在一起,他选择和你在一起。”
“他在你的公寓睡觉,你的次卧是专门留给他的,你们在一张床上睡着过,你抱怨过他在你次卧的卫生间里放他的护发素洗发水沐浴露吹风机发乳护肤产品,他在你的公寓洗澡睡觉,即使你们的住处只隔五分钟路程。”
“你们在同一家壁球俱乐部——要是我猜错了,欢迎指出——你提过淋浴间不够多,你们一般在打壁球后去周末餐厅吃饭,我假设为节省时间,你们在同一间淋浴间里洗澡。”
“他做饭给你吃,你允许他来喂饱你。你们分享食物,也吃对方剩下的食物,甚至在餐具不足的时候共用一把勺子或者叉子。”
“你们的衣服一起干洗,你认为打领带是向社会规则屈服所以一条领带也不想拥有,在必要的时候打他的领带。”
我嗤笑:“你想证明我和我最好的朋友有多基?”
她摇头,用发现什么的语气说:“我想说你们享受对方的陪伴,你们互相理解,你们能够有效地交流,你们熟悉对方就像熟悉自己的左右手。除开你们不上床这一点,你们相处起来简直像结婚二十年的伴侣,事实上我不认为你们之间没有……性吸引力,你们喜欢肢体触碰,只是过分的熟悉掩盖了这种性吸引力。”
我闭上眼。我还没有对吴绮生提过那个泰迪熊的梦。
看不到的时候,她的声音变得陌生:“我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你会对这些事视而不见。在寻找小白的心上人的过程中把你自己排除在外,真有个‘嫌疑人’列表,你该是第一候选人。……不要说因为和小白太熟悉所以没想到你自己,你一直是个相当能从寻常中挖出蛛丝马迹的人,而说实话,你把这种本领用在我身上的时候很烦人。我能想到的唯一解释是,你不希望小白喜欢的人是你——说‘不希望’都太轻了,你的手在抖,你害怕那是你吗?你在害怕什么?”
我沉默。
沉默中能听到我和她的呼吸声。
她终于主动开口,声音居然很温柔,说:“我有一些猜想,我会说出来。”
我:“难道我不想听,你就会不说。”
她说:“不会。但是你可以不回答。”她问:“你和你父母的关系……”
我粗鲁地截断她:“不好,我们不来往。”
她停顿一会儿,问:“你的父母中有一方,曾经长期对你使用过暴力?”
我嘲讽:“他不认为那是暴力,只是必要的管教。”
她问:“你的母亲,没有尝试阻止他?”
我说:“她不相信我。”
她问:“这种不相信……和你的偏头痛有关?”
我沉默。
她有偏头痛,却不相信我当时有偏头痛。她认为我模仿她的头痛,以头痛为借口逃避任何我想逃避的事,狼来了里撒谎成性的小孩。
吴绮生说:“很多人以为成年人才有偏头痛,其实偏头痛可以在最小三岁的幼儿身上发作,常常被父母忽视。”
我第一次痛到呕吐,一身冷汗,却模糊地觉得轻松,以为这次终于有证据证明我不是装的,但他们还是不信我。见到呕吐物非常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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