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司空骞也看到了沈寄傲。他身边跟着沈占青莎和顾流。只看了一眼,司空骞便移开了目光。有人也认出了沈寄傲的身份,低声惊呼着。司空骞不敢多看,是怕以沈寄傲的敏锐,发现自己的异样。
涂轲和夜家的人找到了那扇门,花了点时间,把门打开。
大伙儿鱼贯而入,然而这间墓室却是空的。耳边有人吵嚷着。司空骞目光一转,忍不住一惊,他看到了封春衣。虽然她眼上蒙着布,可那头白发在人群中极为显眼。她手里牵了个小男孩,男孩眼下的泪痣若隐若现。就在这时,那道门霍然关上,地面猛地一沉。四面墙上闪耀着符阵光芒,天旋地转,整座墓室都翻了个个儿,头顶变地面,地面变头顶。符咒大亮,阵法兜头罩下来,有人大喊救命,有人慌乱地在四周墙上猛拍。渡星门的弟子全看着大师兄涂轲。胆子小些的,眼泪都要出来了。可大家都被这一下打得措手不及,慌乱中能想出什么办法?阵法往下一罩,司空骞只觉得眼前一白,光芒刺得他浑身难受,耳朵里“嗡”地一声,头晕目眩地倒了下去。
他做了个梦。
梦见当年家里没有出事,他在渡星门待了三个多月,每天都很开心。没过几年,温灵隽去了他家。他娘很喜欢小隽,他爹也让他好好对他,他的妹妹长大了一些,调皮捣蛋得很,但总愿意乖乖巧巧地追在温灵隽屁股后头,喊着“灵隽哥哥,灵隽哥哥”。后来他们成了亲。洞房花烛夜,他骤然发现自己身上绑着铁链,温灵隽在他身下哭着,喊着,骂着。
司空骞狠狠一颤,骤然睁开了眼。
眼前一片混乱。
司空骞扶着墙站了起来,看着满室的人自相残杀。唯一耳目清明的,只有他,封春衣,和那个小男孩。他艰难穿过刀光剑影,走到他们身边,询问情况。封春衣顿了一会儿,道:“稍等,我看一下。”她把脸上的白布取下来,那颗泪痣有些暗淡了。封春衣看了看眼前的场景,层层叠加的幻象一下涌到她面前,令她一时间失了神。直到小男孩小声叫她:“师父。”她才清醒过来,朝过来与她说话的那人笑了一下,说:“应当是被幻象困住了。修为境界愈高,所叠加的幻象愈强。我也只能看出这一点,至于要怎么办,得看他们能否挣脱开了。夜家精通阵法之事,只要他们有人脱开,或许可以帮助其他人——”她正要重新蒙上眼睛,那人的目光忽然转了过来,正与她对视,虽只一瞬,封春衣也惊了一下,“司空骞?”
司空骞点了点头,“别来无恙。”
说话的功夫,有几个人也率先清醒了过来。除了夜家人之外,还有一个顾流。司空骞原本想着能否趁他们疯狂时背后偷袭,但顾流清醒得太快,他实在找不到时机。若不能一击毙命,他最好别暴露自己。不然对上沈寄傲他们,更是一丝胜算也没有。
沈寄傲情绪有些失控,正与一位陌生人打着,招招狠厉。与那人你一句我一句,但牛头不对马嘴。顾流上前帮忙,毫不留情地将人一刀钉在地上。那一刀贯穿心肺,那人便在幻梦中挣扎着死去。解决了旁人,顾流便极力想让沈寄傲清醒过来。夜家人正在找着整座阵法的阵眼,破了阵,大家自然会清醒。原先的对手死了,沈寄傲空洞的眼神又落在了顾流身上。顾流没法子,只能一边拼命祈祷阵法快点被破解,一边对付着沈寄傲。沈寄傲若使出全力,实力不在他之下。但沈寄傲越调动浑身的力量,对他封在身上的兽魂压制力量就越小,极易被趁机反噬。顾流满头大汗,好几次只能硬接沈寄傲的攻击。
等进了这墓室的人死了差不多三分之一时,夜家人才艰难破阵。符阵光芒骤现又溃散,整个房间又转了回去,地面一抬,墓门也开了。那些没来得及进来的人本在懊丧不已,没料到没过多久,这门开了,却也有那么多人命丧于此。于是那些懊丧就变成了庆幸。
清醒过来后,相熟的人互相搀扶着逃也似地离开了那间墓室。有人嚎啕大哭,因同伴的死亡而悲痛不已。司空骞也装作刚刚清醒的样子,跟着渡星门的人出去了。
至此,探墓陷入了僵局。这条甬道从前往后只有这两个房间。一个里面摆满金银财宝,一个里面布了凶狠杀阵。大家沉默着,都知道这样设置的意图是什么。有些胆子小的拿了点财宝就离开了,还有些却仍不死心地四处看着,敲敲这敲敲那,企图找到一点蛛丝马迹。有人贪婪道:“光第一个房间就摆了那么多好东西,那若是再进去一些,肯定会有更好的。说不定又有一株青玉芝呢?”有人附和着。
涂轲皱了皱眉,渡星门也折了几个年纪轻的弟子。他没想到第二个房间就布下了如此机关,本想在再深入前让那些修为不够的弟子留守于此,好让他们也看着点散修。他将渡星门的人叫道一起,让一些年纪小些的弟子离开,只留了几个修为不错,为人也比较沉着冷静的。司空骞当然在内。
夜家虽也折了人,但一点也没有放弃希望。墓外大阵是老祖宗所设,这座墓里说不定有更多有关老祖宗的东西。他们家布阵之术也失传不少,如今的修炼又不如以往顺利,山川地貌改变,灵禽走兽、灵药玉石难寻,很多阵法已无能力布出,夜家的地位也一日不如一日。所以他们深入墓中。当年一株青玉芝救活了濒临溃散的白家,那么这座墓,就是他们夜家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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