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三多看看他,似乎是想说“没关系”。但他终究没说,因为真的无法没关系。
“他现在更需要专业人士的帮助。” 吴哲抬头,是袁朗拦住了他。于是他只好停下脚步,眼睁睁看着齐桓带着一个心理医生一起送许三多回基地。
袁朗掏出一支烟,又在路过护士的怒目里乖乖收了起来:“想不想聊一聊?”
吴哲虚弱地找了座位坐下:“我想不通。”
“这群恐怖分子不完全是境外人士,他们中有好几个是我国国籍,那个被三多击毙的女匪甚至是这家工厂的女工,还是一个极为优秀的生产组长,所以她有能进仓库的权限。这群人在一个月前开始在当地实施恐怖主义活动,多次和警方火拼,之后被那名女匪带进了这家工厂。她之前在里面藏了吃食,环境也合适,能坚守很久。”
吴哲听得很认真。
“因为武警的警力也些不足,这里面有几人又是外籍,这事就通知我们。第一批联合行动组在今日凌晨进行了突围,基本清剿了匪徒,但没留神让两个伤员逃进了仓库里。我突然发现,这是一个很好的演习机会。”
吴哲面目无表情:“所以,这是你故意设计的。”
“是。”袁朗毫不避讳地回答他:“知道我们为什么要安排这场实战化演习吗?”
“实战化演习是为了让军队更好地适应真实战场,但这不是实战化演习!”少校的语气越来越激烈,“你在偷换概念,你把装实战,又把一场实战包装成实战化演习。请解释一下这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袁朗轻笑:“你觉得和两个手无枪械的重伤恐怖分子实战,比起和一群全副武装的老a演习,哪个更危险?”
吴哲一滞,但立刻反驳起来,像一只浑身炸开刺的刺猬:“如果我们获得了准确的情报,当然是后者。你在岔开话题,我只想听你解释在战前给我们提供虚假的战斗情报,究竟tm的有什么意义!”
“不,前者更危险。因为他们会和你拼命,而后者不会。” 袁朗覆住对方因为激动而拧成一团的双手,全神贯注地看着他的眼睛说:“所有的战斗里,死伤率最高的都是新兵,因为他们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战斗,真正要和你拼命的敌人。所以在第一次见的时候,他们懵了。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要把演习伪装成实战,我们希望所有的学员都能在相对安全的环境下,完成这个心理经历。”
“你只解释了一半。”
“另一半完全是为你一个人设置的。”袁朗的目光前所未有的温柔,带着某种奇异的光彩,“你太聪明了,集训中的小陷阱被你提前识破的几率在75以上,没有什么假演习能骗得过你,我只能为你掺进一部分真实。”
吴哲冷笑:“我还要多谢你看得起吗?”
“知道你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吗?”袁朗叹了一口气,“你太傲慢!”
吴哲下意识想要辩解,然而他张开口,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袁朗看着他,深沉如海的双眸开始显出严厉和威重:“你自傲于自己的观察能力,觉得你已经完全识破了我们的表演。你自傲于你比我们聪明,所以无法完全信任我的命令,在反常地出现了凶匪时没有抢先制敌。”
他的话像手术刀一样轻薄而锋利,轻轻一划,吴哲从脖颈到脐下被霍然划开一刀长口,五脏六腑,血管神经,骨骼肌肉,全部都清晰分明地被摊了开来。
“发现破绽,自行推断,这没有错。但你不该被傲慢蒙住了眼,固化了判断!战场是不断变化的,上一秒安全并不意味着下一秒也安全。任何一个小错误,都可能带来无可挽回的后果。”
吴哲已经不可抑制得颤抖起来。
他想起他在团长的苦口婆心里,执意要来这里经历所谓的真正战斗。
他想起他在27面前无数次吐槽分析为什么这个鬼地方不值得留下。
他想起他不去思考后果,就直接告诉战友这场战役只是一个虚假的演习。
他想起他即使已经察觉了不对劲,但还是固执得认定眼前的匪徒只是在演戏。
无数的人,无数的场景就这么在他脑海里纷纷乱乱地登场而出。团长遗憾恼恨的表情,27离开时的后悔和不舍,42意外杀人后面如灰土的惨白脸色,还有那柄捅进血肉里的匕首……
而这一切的开端,都是他的自以为是和固执己见。
眼前漫天漫地都是那粘稠腥气的暗色的血,吴哲浑身发冷,开始忍不住想要呕吐的yù_wàng,仿佛要把某种深入骨髓的悔连着这一块儿呕出来。痛苦积压在气管里,被/干呕时引发的气流振动,发出断断续续的哭诉□□,那已经不像是人类的声音,更像是某种兽在受伤时无助的呐喊。
袁朗抱住他,轻轻拍着他的背。远处,齐桓送许三多上了车,回来喊袁朗和吴哲,看着眼前的惨状,头大如斗。
这怎么一眨眼又毁了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大家更进一步的鼓励,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无以为报,只好又赶紧更新了一章。
我的工作性质需要经常出差,平时在办公室时的工作量也不小,所以很难像别人那样稳定日更,在此致上深深的歉意,但我会争取做到每周两到三次的更新。
最后,再一次谢谢小天使们的鼓励和支持。
☆、长相守不离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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