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吗?”
“不能。合再多股,也一缝就断。试了很多次。”
“怎么会睡不着,白天你已经很累了吧。繁爷爷不是都说了吗,闹事的人也干不出别的事情。”
说着说着,路之自己的睡意也淡了,干脆坐起来抱着膝盖:“当年我不也让您老人家很费心吗。事实证明游荡者要是聪明到极致,你管也管不住嘛;再说我这种你根本不用管,因为自己就知道遵纪守法才能活命,用不着挨刀子长记性。”
姚一凑近了一点,黑色和更深的黑色两相配合,在他唇角绘出浅淡的笑意:“你遵纪守法,不让‘老人家’费心?”
“嗯哼。”路之假设这是个需要他给出答案的疑问句。
“那你觉得我在费心什么,为什么睡不着?”
姚一压低的嗓音把路之的耳膜撞得很疼;路小朋友的注意力只顾着抵抗烧上耳根的火了,没料到自己突然被人扳住肩膀带了起来,紧接着他只觉额头一软,待得神回,男人裹挟着热气的嘴唇已经移到了他的眉心。不过也只是到了眉心而已;就像森林里的汤,如果再多放一片姜,就会过味。
一根手指锁上了路之的上下唇,轻轻一按,代替真实的热情在边界上游移。路之抬起手,定了定,鬼使神差地在对方的头发上揉了下。两人也忘了漂在水面上肌肤相亲的感觉是怎么消失的,反正一早醒来房间里的人都是正大光明的睡姿;繁老头开了窗,路之看见窗外有一棵倒掉的树。
结果姚一昨天还是去砍了树,把自己抽干,然后倒头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许多技术活的许多环节是相通的。路之磨了两年刀,没白练,到头来还能搭把手,和姚一、许易行一起造一艘回家的船。几天后姚一将船顺着锡箔纸墙壁断裂后突出来的“草叶”推了出去,招来了一群闻风的游荡者,其中有那个把笔记本电脑摔坏了的女大学生。先是有人嚷嚷着要上船,但随后大家面面相觑,意识到没人敢爬下去抢那艘船。最重要的是没人敢相信外面的外面值得自己漂洋过海的冒险。
“说不定能‘回家’呢。”路之对那女孩说。
“你出去过?”
“我是被那家伙的一口气吹回来的。”路之一面说话,一面把目光抛远,不过看了很久都没看见姚家祖孙三人的船。管他的,海那么大,谁能知道那三位又把木舟摇到什么地方寻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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