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政亭久经宦场,看出这天子励精图治,似有撤藩的意图,要有一番大作为。为事更是谨小慎微,不敢越雷池半步。这一年来,他极少交际,更与几位藩王故意疏远,孑然独立,卓尔不群。那本来与定王薛延广的几分交情,也因此事变得淡薄了许多。
但即便云政亭如履薄冰,小心谨慎,他千防万算,终究还是百密一疏,竟没料到祸起萧墙,在手下部将那里出了乱子。其实按说这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但糟就糟在它发生在这个多事之秋。皇帝正愁没人开刀呢,你这时候刚好把脖子伸过去,他不砍你砍谁?结党营私,图谋不轨,又是云政亭这样功高震主的老将军,这杀一儆百的效用自是不言而喻。
云晨潇得知此事后,当时懵了,但事后想想,总觉得这事大有蹊跷。为什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赶到这个特殊的时候来?而且父亲向来为官刚正清廉,不媚上,不纵下,赏罚有度,恩威并重。手下部将也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兵,对他是言听计从,大家亲如手足,并无门派争执,又何来这结党之说?如此种种,倒像是有人故意陷害的一样。这陷害之人,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云晨潇心中虽暗暗有数,但这结论着实胆大包天,云晨潇只是自己想想,哪敢说出来?此时要见定王,云晨潇却是从小到大听过他不少事迹,竟觉得有些亲切。好歹定王与云政亭交情颇厚,云政亭这次能不能平安渡过难关,说不定全赖这位王爷了。云晨潇一念及此,这才抖擞精神,迈步走去。
说话间,齐开南已然停下。云晨潇定睛一看,这一处房屋旁大树参天,远离前厅,正坐园子的中心,却甚是幽静隐蔽。房屋外立着几个要跨大刀的壮汉,见了齐开南过来,齐齐一拱手,操着洪亮的声音道:“齐先生!”
云晨潇见得这些人傲而不倨,恭而不卑,朗朗然林立,暗赞道:“不错,定王殿下练兵有方,果然是铁骨铮铮好男儿。”
齐开南抱拳回礼道:“王将军,千岁殿下可在屋内?”
那王将军答道:“殿下刚刚出去到花园散心了,还请齐先生稍等片刻。”
齐开南点了点头,低眉垂眼,矗立无语。云晨潇则闲暇无事,举目四望,但见眼前树木萧疏,落英缤纷,她凝神片刻,又不由得想起心底深处的人儿来,也不知这一别,何日才能重逢,又觉万物萧条,秋风瑟瑟,微有些寒意,登时有感而发悲从中来,痴痴的想道:“天冷了,那傻悠儿知不知道加衣服呢,她会不会冷呢?”想到这里,触目生情,俯身捡起一片落叶,轻吟道:“云渺渺,水茫茫,故人归路向何方?相思本是无凭语,莫向花笺费泪行。”
“好!配上这萧瑟之景,更显得词中凄怆索然之意啊!”
云晨潇刚刚吟完,就听得有一个浑厚的声音伴着一声喝彩的掌声响起。云晨潇耳力极佳,现下沉迷于心头相思,竟没注意到有人来。
那人说罢哈哈一笑,走上前几步道:“女娃儿,你就是云政亭的闺女?”
云晨潇肃然一凛,回头看去,但见这人身高八尺,挺拔英伟,剑眉入鬓,虎目炯炯,端的威风凛凛,气魄摄人。此时正轻捻髭须,面带微笑的看着云晨潇。
云晨潇见得此人,只觉一股英雄慷慨之气扑面而来,叫人不敢逼视,她不自觉的低了头,忽觉得此人相貌有几分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像谁,只轻声轻语得道:“云政亭是我爹,我叫云晨潇。”
那挺拔男子朗声一笑,毫不忌讳的拍了拍云晨潇的肩膀道:“潇丫头,哈哈,果然是你。来来,抬起头来叫本王看看,潇丫头都长这么大了?”
云晨潇愕然一愣,忖道:“本王?难道他就是定王?哦,是了,他与宁王殿下确实有几分貌似,只是宁王俊逸潇洒,儒雅fēng_liú,这位定王爷伟岸爽朗,英气逼人。两人气质有别,却都是世间少有的美男子。”
云晨潇正自思量,齐开南已在一旁施礼道:“属下齐开南见过王爷千岁。”
定王薛延广一摆手道:“开南,不必多礼了。这次的功劳,本王记得了。你下去吧。”又向云晨潇道:“丫头,来来,进房里说话。”
云晨潇随着薛延广走进屋内。刚一进去,便有丫鬟添茶倒水,服务备至。但云晨潇整个人恍恍惚惚的,也不知薛延广对这些人说了什么,片刻间,偌大的屋内只剩下这一老一少两人。
薛延广细细打量了云晨潇一番,笑了笑点头赞道:“倒真是将门虎女,不愧乃父英名。”
云晨潇得薛延广一赞,忽地回过神来,行大礼道:“民女云晨潇,叩见……”
“哎,丫头,起来起来!”云晨潇礼未施完,薛延广早已将她扶起道:“丫头,看你这身行头,莫不是也要效法那花木兰女扮男装,替父从军,为你爹爹立战功吗?”
云晨潇抬起头来看着薛延广,但见他星目生辉,笑容可掬,竟忽然觉得这高高在上的王爷可亲可敬,有一股说不出的亲切感,当下心口一热,血液贯身疾走。她并不起身,跪倒在地,脱口而出道:“我不学木兰替父从军,却要学缇萦请命救父,还请王爷成全!”
薛延广眉头一皱,叹了口气,将云晨潇扶起来道:“潇丫头,你爹的事,你都知道了?”
云晨潇垂首不语。薛延广缓缓的坐下道:“四弟他,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
云晨潇心思机敏,随即反应过来薛延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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