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后悔了,那个身影猛地僵住,随即撒腿就跑,消失在了楼与楼的夹缝之中。天黑之后能见度急剧下降,我们这里楼房挨着楼房,地形别提有多复杂,小艾三两下子就消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
小艾为什么不回答我,又为什么躲着我?她究竟在想些什么,又究竟在害怕些什么呢?来不及了。我也没空跟司暮多做解释,拽住他的手腕就往楼下狂奔,弄了我一手的洗洁精泡沫,好几次他的手差点从我掌心里滑出。
“发生什么了?刚才就在那里大吼大叫的。”难得他在这个时候还能保持冷静。
我手忙脚乱地锁门,急切道:“来不及了。我看到了小艾!”司暮没说话,我锁好门继续把他往楼下拽,可能再晚点就见不到小艾了。四楼的距离在现在看来是那么的漫长,在我和司暮冲到楼下时,楼下静谧得一如既往,小艾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空荡荡的像从未有人在这里驻足。
果然还是晚了一步。我气喘吁吁地拉着司暮朝小艾消失的楼脚走去,黑暗铺开在前路,仿佛这天地间就只剩下我和那只我紧紧握住的手。
“找不到……”在又绕过一间房子之后,我不得不松开手撑住自己的膝盖,大口大口地喘气。司暮的声音传来,似乎隔了很远,但我知道他就在后面:“没用的,我们还是先回去告诉胡嫂,顺便给左队长打电话。”
“不行……我想找到她……”我攥紧裤子,心里忽然翻涌起不明所以的悲伤,“你不会明白的,那种孤独,你永远都不会明白的……”
相似的悲伤,相似的孤独。虽然我和小艾的经历简直毫无相同点,但我能感觉到我的灵魂之中铭刻着的情绪和小艾产生了奇异的共鸣。孤独的浪潮卷席了我,我脑子里有声音嗡嗡作响——
不要再死人了!不要了不要不要了!求求你们不要杀掉——
杀掉谁?!
我从头到脚像被浇了一盆冷水一样的冰凉,全身都颤抖起来,为什么……为什么,这种感觉又来了,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我究竟忘记了什么?!
“林枫,你有没有事?”司暮拉住我的胳膊,“别害怕……别害怕!”
——“孩子,你究竟在害怕什么?”有个男声在对我说。
——“别怕,别怕,从今天开始就要做个乖孩子好吗?”温柔的女声响起。
——“不要——!”尖锐的女孩子的痛苦喊叫。
“不……我没有……我没有……”我语无伦次,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那些曾经一度被遗忘的恐惧感莫名其妙地重新降临在我身上,我不知道我在害怕着什么,只是最原始的、本能的恐惧!我甩开司暮的手,此时我谁都不想要触碰,谁都不要靠近我!
我以为他会讨厌我了,会离开或者继续沉默了,可是接下来的举动我无论如何都没有猜到,唇上忽然有抹温热弥散开来,我接下来的话语都被堵在了嘴里。原来这个人的嘴唇会是这么暖,这是当时我脑子里唯一的想法。
但是这个吻没有持续多久,甚至我都没反应过来,就被楼上的一声巨响打断了。
养花(七)
司暮立刻放开我,我就听见楼上传来一阵极其凄厉的惨叫和□□声,一时间也分不清是谁发出的。我还停留在刚刚的震惊当中,迈不开脚步,所以这次拽着我走的人变成了司暮。因为我,回去的速度比来时慢了很多,我能感觉到我的脸温度直线上升,事到如今哪里还管其他乱七八糟的。不过接下来的清洁让我总算是把这个吻抛诸脑后,因为我看到的景象实在是太过不堪了。
403的门大敞着,胡嫂跌坐在玄关处,脑袋上全是血,周围散落着花盆的残片和土壤花茎,她的眼睛已经无法睁开了,疼痛让她不停地大吼着,看起来就像一只毫无理智的野兽。而更惊悚的是她脚边残破不堪已经腐烂生蛆的头颅和站在她面前、神情冷漠的小艾。
“小艾——!别!”看着小艾手里拿着一把水果刀,一步步向胡嫂走去,我连忙出声阻止她。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到死都不肯相信小艾会拿着一把刀子,准备杀掉她的母亲!
小艾听见我的声音回了头,眼神里充斥着痛苦:“林枫哥哥,我已经没有退路了。”我僵在原地:“怎么会呢……小艾,别这样,到我这里来,你正在杀人,你做的事情是犯法的!只要你现在收手,还是可以回到以前的!你没有满十四岁!听哥哥的,别这样!”
我的预感确实正确,虽然我再次见到了小艾,但她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小艾了。眼前的这个人冷静并且疯狂,已经完全不像是一个五岁多的孩子。
没想到真的被我们猜中了,那盆花里藏着一颗头颅。应该就是小艾父亲的头颅,但是这个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花盆里?!
我一半是拖延时间一半是真的好奇地问道:“先等等……你爸爸,呃,应该是你爸爸吧,为什么会在你的花盆里?”
小艾仇恨地盯着在地上拼命吼叫求饶的胡嫂:“都是因为这个女人!我说过了,她不是我妈妈,我只不过是她从人贩子手里买来的、可以随时丢弃的玩具罢了!”闻言胡嫂停止了抽搐,忽然“哇”地一声大哭出来,疼痛已经把她折磨得不成人样了。
“给我们讲讲你的故事吧。”司暮忽然冒出一句,还让我的脸烧了一会儿。
小艾握紧手中的刀子,全身都在颤抖。但她没有哭,甚至也没有任何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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