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用。”许碧川有些为难,他不知该不该用这么坚决的语气,“虽然我不知此毒究竟是什么,但是邱灵赋的脉相奇怪,书上从未记载。就算叶徽和真是扁鹊再世,天赋异禀,也只能在固有的医理上对奇毒进行推导,但这毒远在医理之外。”
邱心素道:“段惊蛰叫他心毒,说是任何愉悦的感受都会让他痛不欲生,一年后变成行尸走肉。”
许碧川听着,眉头蹙起。
窗影在地上无声爬动,他想了许久才低声道:“他叫心毒倒是有意思,□□一般都伤体,哪有伤心的说法?世上的奇毒很多,在药理之内便致病,药理之外便致死,这致心死的,闻所未闻。”
他看向邱心素:“这是一种来路不明的毒,循着来路不明的医理,需要来路不明的药。”
许碧川的眼睛向来很温和,他这辈子虽当的是个看不见的师爷,但目光在女子身上放的时间太长,便养成了这种目光。
但他此时是在询问她,而不是在回答。
她却只道:“我听闻花朝会时有个姑娘中了寒冰尘,后来救活没有?”
许碧川耐心道:“活了。”
邱心素问:“谁给的药?”
许碧川摇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也看出那寒冰尘的特殊之处。但叶徽和给的那是他制的百解丹。他那百解丹,说是百毒丹也不为过,毒性药性都极强,伤身毁脉。世人都以为那是灵丹妙药,但叶徽和要是拿出那东西,那必是下下策。治好也是用半条命换一条命,胡乱服用便只有死。寒冰尘在江湖也有许多年了,他当然知道那百解丹能不能解寒冰尘,但你说的心毒······”
邱心素清楚他未说尽的话。
她看着手中的剑:“既然你说没有用,那便是无药可解了。”
许碧川看她:“段惊蛰有。”
她沉默了半晌:“那便也是无药可解。”
这个女人侧面很冰冷,因为从侧面几乎看不到她的眼神。
他面露出一种悲哀的神色:“叶徽和是天生的神医,你若告诉他这毒的来路,他也许能有办法。在我知道这是怎样的一种毒以后,我派了人去打听叶徽和的去处,也继续派人去找你。现在叶徽和的去处已经找到了,你也来了。”
邱心素静静地坐在那里,纹丝不动,好像连呼吸都没有。
许碧川不忍心邱灵赋就这么被放弃,终于道:“你知道这毒的来路。”
邱心素精光的眼睛陡然锁在许碧川身上:“你知道多少?”
许碧川问:“若是我知道得太多,你难不成也要把我杀了?”
邱心素神色没有丝毫变化。
许碧川苦笑:“我只知道那件事与花雨叶的花草有关,与毒与药有关。那段惊蛰给邱灵赋下毒,就下得妙,那也一定与那件事有关。若是要救他,你无论找不找叶徽和,都要透露那个你一直未说的东西,这的确是盘妙棋。”
又低声道:“十七年你守着的秘密,十七年守着你的人,的确很为难你。”
邱心素把眼神缓缓收到自己的剑上,又闭上了双眸:“他太不小心了。”
许碧川道:“邱灵赋已经很小心了。他是天生好运气的赌徒,直觉一直很准。在遇到阿魄之前,有点风吹草动就不敢吃不敢睡。但是你也知道,直觉不是万能的,就算是武林前二十的高手,突然被暗算杀死的也有二三。”
又叹道:“如果你选择不救他,再多的借口也不会让你心里好过。”
邱心素道:“这个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我没办法告诉你更多。但如果我把事情透露出来,恐怕会天下会大乱。”
许碧川观察着她半晌:“你不是那种会为天下牺牲自己的人”
邱心素道:“他是。”
许碧川顿住,心脏猛烈跳动,他张了张嘴,最终也没说出任何话来。
茶已经凉了,邱心素最后饮下的,还是半杯冷茶。
茶喝罢了,便该走了。
邱心素提着剑站起来:“从今以后花雨叶与邱心素绝无关系,与邱灵赋也是。”
她说绝无关系,便真的是绝无关系。
许碧川道:“他给邱灵赋设计中毒,是为了寻你。但协助青山盟对付花雨叶,怕是另有原因。你不必做得这么绝情。”
邱心素道:“人与人过多的牵绊,只会绊住彼此。”
许碧川看着面前的人,他被称作许诸葛也有十余年,窥破的事看破的人无数,可他只对眼前之人露过这样悲悯的神色。可她本是冷血的人,从来只有人怜悯她剑下的人。
“花雨叶弟子有朝一日,能知道你曾是她们的掌门么?毕竟十多年前惊鸿与我还是个孩子,花雨叶青黄不接,全是靠你。你值得被她们仰望和尊敬。”
邱心素道:“没必要,把我当做敌人会比较安全。”
只这一句话,便让许碧川哑然。自己与邱心素的距离终究已经太遥远。自己一直活在风平浪静的江湖之中,而邱心素已经在残枯的岁月里变得成熟冷漠。
悲悯的情绪只会幼稚地将目光困于小事上,无论是花雨叶还是其他门派,需要的都是冷漠的军师,而不是被故人左右的菩萨。
他将所有多余的感情一缕缕悉数收住,收得干干净净一丝不剩。自己年纪也不轻了,悲秋伤春也不是时候。
邱心素也看着他:“现在依旧青黄不接,包括你。”
他怔愣着,又无奈笑道:“不错。”
又突然道:“不过有件事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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