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二十八年伊始,叶修北上进入帝都,奉命执行任务。
蓝河的小组回到南京,继续配合喻文州和其他小组开展情报工作。
这个新年,一切如旧,却也物是人非。
他们就这样互相消失在对方的世界,谁也没有打听谁的去向,没有再思忖何时能够再次相见。
纵然相见,又当如何。
早在两年前的那一次分别,他们就应该明白,这真的是个身不由己的年代,他们的命不属于自己,也没有自行决断一切的权力。从他们选择了这一条路、放弃做一个普通人开始,就唯有四字:生死无常。
生死无常,谈何爱恨?
原本就是镜花水月之事,不过万幸窃来了两年的重逢并肩,难道还真的贪心能够一辈子朝朝暮暮?他们选择的,本就是完全不同的路,即使曾经巧合地站在一起,也是国家之需,并非缘分。
而今信任不再,命数无可相交,又何必当断不断。
相爱本是你情我愿的易事,但对于他们来说,相爱之后的事,他们一件也做不到。
爱便万死不离,坦坦荡荡,无猜无忌,永不相负。
既然做不到,不如不见。
“夜雨挟持军部人员,开仓放粮,最后杀了王石。”
“夜雨不愧是夜雨,还真的不怕死。”
“在下愿意跑一趟,替您将此事料理干净。”
“我相信你的能力,不过涉及到喻文州,希望你还是谨慎行事,他毕竟有很大的作用。”
“这一点您放心,在下明白。告退。”
打开门,走廊的灯光有点暗。重庆又名雾都,真是名不虚传,大白天都这么阴沉。
但是比天气更阴沉的,是陈夜辉的笑。
生产细菌弹的秘密工厂被摧毁,这对于日军来说是重大的损失,短时间内无法重建。
军部上层极为震怒,责任一步步追究下来,喻文州所在的汪伪政府自然也不能幸免。日本人一方面在自身的机构中展开大调查,一方面也对有可能接触到机密情报的政府高官进行单独讯问审查,意图从中找出内鬼。
这件事虽然喻文州没有直接参与,没给日本人留什么证据,但由于他敏感的投诚身份、和极高的位置,日方对于他的怀疑一直都没有解除。
这也是让喻文州有些头疼的地方。
上午接受完询问,中午喻文州出席了一个新闻发布会,一直到下午三点才有空补个中午饭。
五点半下了班,喻文州的车停在了一家茶餐厅门口。
这个地方转个弯就是他家,他便吩咐司机先把车开回去,不用出来接。
茶餐厅生意不错,到了饭点,茶香、咖啡香都被饭菜的香味略略压了一头。喻文州私下看看,似乎没有空余的桌子,便走向角落里独坐的一个人。这人桌上点了咖啡,还冒着热气。
“先生,请问你是一个人吗?我可以和您拼一桌吗?”
喻文州礼貌而有风度的微笑,让跟在他身后的服务生听着心情也很好。
“没关系,坐吧。”
那人将对面座位上的报纸拿开,示意他的允许。
“我来接替君莫笑,任南京地下党行动小组的组长,听您调配。”
“陈夜辉?”
“是的。我先向您传达上级的嘉奖,对您在破坏日军细菌弹工厂行动中的贡献表示肯定。”
“应尽之责,”想起这件事,喻文州脑子里不免又是上午的问讯,有点苦笑,“可是日本人还是怀疑到我头上了,最近还是小心为好。”
“我提议,可以策划一次行动,帮您摆脱怀疑。”
“你有什么计划吗?”
“可以组织行动队员对您进行一次逼真的暗杀袭击,他们都是南京这一组的老成员,地形、环境很熟悉,应该可以掩人耳目、全身而退。”
喻文州没有马上回答。
他想到一个人。
这个人是黄少天。
黄少天的存在,现在在南京,中□□内除了他和叶修,谁都不知道。算算时间,他差不多应该从河南回来了,但是□□这边的计划却不能透露给他。
这就意味着,这个像鬼魅一般随时保护喻文州的人,到时候会真的认为这是一次暗杀。
不用想,喻文州都知道这样的后果。
“这不可行。我自上任以来至今,基本上风平浪静,如果在我被怀疑的时候突然来一次暗杀,反而会引人注目。此事还是从长计议吧。”
“是。”
喻文州从餐厅出来,手中拎了两个绳子扎好的牛皮袋,里面是一荤一素两个炒菜和米饭。
家里的厨子回了老家,过几天才能回来。好在这几天也就他一个人。
天已经黑了下来,街道两旁的商铺里人头攒动,在往上的居民住户家中已经飘起了炊烟,各色饭菜的香味一波接着一波,从亮着暖黄色灯光的窗户里散出来,温馨得很。
他有点羡慕,羡慕有人做饭,也羡慕有人一起吃饭。
于是又想到了黄少天。
郑州的事,很快就传到了他这里,乍闻黄少天的作为,他也着实吃了一惊。
没想到他竟能这么狠绝,善事做到了底,也没给自己留一丝退路。军统走私、倒卖物资生财,甚至勾结汪伪政府做地下交易,这些他都心知肚明,但是他的身份太过特殊,这些事情他没有办法插手阻止。
可是黄少天,却借着身份的隐秘,不公开露面,找了青帮出头,开仓放粮。
他不是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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