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六月收税还有两个月,夏家要在这两个月准备足够的绸、绢和布。以往夏纪娘在家的时候基本都是和家中的妇人轮流干活的,有时候她织布,有时候会下地里帮忙,有时候也会帮忙准备吃的,还会洗衣服之类的。
没人阻止夏纪娘,张鹤便起身道:“时候不早了,我也该离去了。”
“不再喝碗水吗?”夏崔氏忙问。
张鹤摇了摇头,夏纪娘道:“我送一送你吧!”
张鹤倒没拒绝,夏纪娘将她送到院门外,低声道:“今日让你看笑话了。”
张鹤盯着她瞧,须臾,道:“你想过改变这样的日子吗?”
夏纪娘一怔,她自然是想过改变的,可是这有多难!嘴上道:“不曾。”
张鹤笑了笑,上了牛车走了。她又忽然回过头望了夏纪娘一眼,仍旧没说话,也没停留。
她的离去让夏纪娘觉得一段美好的时光正在消逝,她的背后是嘈杂又令人疲倦的声音,还有那一张张让她不知如何面对的面孔。
夏二和夏三虽然眼馋夏纪娘的那两贯钱,但是他们没脸讨要。夏纪娘在房中织布,他们也没有找茬的机会,只能各自回房歇着。
夏崔氏将茶叶交给夏老翁后到夏纪娘的房中,她心疼道:“让你受委屈了。”
“娘,没什么。”夏纪娘微微一笑,她都已经习惯了不是?
夏崔氏握着她的手,小声地问道:“你悄悄地跟娘说,那个是什么人?”
她问的自然是张鹤,夏纪娘心中苦笑,张鹤进来喝一碗水可生出了不少风波,众人也生出了别样的想法来。她道:“那是姨母村子里的人呀!”
夏崔氏娇嗔地瞧了她一眼:“你知道娘不是问这个。”
夏纪娘心中叹了一口气,道:“她的确是姨母村子里的人,不过家世有些复杂。她祖辈是当官的,而她的伯父在朝为官,她是小妾所生,她爹死后嫡子要求分家,她以及同胞幼弟便到了清河村生活。虽然是大户人家出身,但是待人平和有礼,姨母很是喜欢她。”
夏崔氏又问:“他可曾婚配?”
“……不曾。”
“那你……”
“娘,我对她没想法。”
夏崔氏张了张嘴,又点头:“照你这么说他即使是庶出的,可身份之高也不是我们可攀的,门不当户不对,也罢。”
她本想着若夏纪娘跟张鹤郎情妾意,她倒是能想办法,可张鹤的出身摆在那里,即使她愿意,她家人也不一定同意。即使分了家,可张鹤的头上还有一个嫡母,她的婚事便由不得自己做主。
“这些日子,我也偷偷攒了不少钱,你不用担心嫁奁的问题了。”夏崔氏又笑道。
夏纪娘一滞,把话藏进了心理。
张鹤从六家桥村离去后便马不停蹄地赶到县城,她什么都不想,只怕自己越想心绪便越乱。到县城的时候已经酉时,她将茄子送到张家园子正店后,李清贵着急道:“还以为出什么事你不能送来了!”
“是出了点事,不过总算在城门关闭之前赶到了。”
“出什么事了?”李清贵吓了一跳。
“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那就好,你不知道大娘子可盼了一日了。”
“十筐紫瓜这么快就吃完了?”
“早就吃完了!为了省着点,那些贵的菜品用的是你的瓜,廉价的菜品用的是从城郊买的瓜。”
张鹤心道张春的确会做买卖,笑了笑没说什么。结算完后她就去找李清实了,至于别的酒楼她倒是没再送去了,毕竟她当初没跟他们约定按时送,别的酒楼以为她每三日会出现一次,结果今日没出现也令他们有些措手不及,暗自悔恨没有早些跟她约定好。
李清实是知道她进来送茄子的,不过没想到她今日会过来。张鹤道:“我在此城中住一宿,明日与你一同回清河村。”
李清实喜道:“那敢情好,今夜我俩促膝长谈!”
张鹤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她尴尬地笑道:“呃,这不好,明日还得早早赶路,我就不在你这边睡了。”
李清实以为她已经安排好了,便没往深处想,不过他即将要离开生活了几年的县城,心里头实在是有些难以言语的情绪在,便邀请张鹤到张家园子正店去喝酒。
夜晚的县城要比白天多了一层视觉上的热闹,所谓灯红酒绿便是指那酒楼前的灯笼,还有受酿酒技术限制而有些发绿的酒。
各肆酒楼,人来人往十分热闹,而李清贵也是最忙的时候,他没空招呼李清实和张鹤二人,只给他们安排了一处座位便给他们叫了几道下酒的小菜。
张鹤看着那色泽温润,呈乳白色的羊羔酒,沉思着。这酒可算是知名品牌,如今卖到四十文一斤,若在乱世通货膨胀的情况下也可能卖到八-九十文一斤。而羊羔酒味极甘滑,酒精浓度不算高,故而对于李清实而言,一斤酒一下子就能喝完了。
张鹤来这个世界至今只喝过两次酒,一次是分家时族中聚餐喝了一回,不过那是比这更贵的“雪花酒”。雪花酒并非现代的雪花啤酒,而是用羊肉和龙脑精心调制出来的酒,它去除了琼液酒的苦涩,又保留了琼液酒的醇香。
另一次喝的便是那“琼液酒”了。琼液酒在北方较为出名,而张鹤之所以喝过是半年前进城来时,在以北食为主食的酒楼里机缘巧合喝了一碗。
算上此次,是张鹤第三次喝酒。每次喝的还不是同样的酒,而尽管她对酒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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