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问我?”
叶萧在回廊尽头停下了脚步,与湖石林前静静伫立而望的女子,相隔之距恰好符合穹原自古以来的君臣之礼。
这也是如今因他们的身份所必须保持的距离。
“我以为,你会出现得早一些的。”女子依然看着湖石林,也依然背对着叶萧。
“可我觉得,其实我不该来这里。既然任何人都不得擅入月冷筑,又怎么能有例外呢?”
叶萧站立在回廊阴影里,从他一如往常的平稳话语中,很难听出他此时到底在怎么想,他脸上到底又是一别怎样的表情。
可站立在湖石林前的女子却似乎听出了什么,她低低地笑了笑。那笑声在静谧的月冷筑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肃厉,“可我却认为,你一定会来。”
“我是来了,我来谒见穹原太后。”
“好。”女子忽地转过身,视线毫不犹豫地直指向回廊尽头站立得笔直的黑色人影,“那我问你,月冷筑无故失火一事到底为何?为什么那个纵火的人没有毁掉这片碍眼的湖石林?”
“此事,如若太后要过问,可着令人去调查。”叶萧完全恪守着所谓臣子本分,然而他也道:“至于这片湖石林,若有人想真正毁掉,恐怕并不容易。”
“当然不容易。听说葳蕤苑修缮期间,工匠们甚至连靠近月冷筑都不能,又何提毁掉这里?”女子冷眼冷对,似乎想要洞穿至今仍将自己隐于阴影下的那个黑色人影,然而,她早已不能。因为,她早已失去了这种能力,也失去了这样的资格。
“若想毁掉,也并非不可以。”说话间,阴影下的叶萧也终于动了。他向前迈出了一大步,而这一步正好让他走出了回廊,站到易太后的正对面,“而这片湖石林再存在于月冷筑也的确有些不合时宜,所以,叶苏——”
“等等!”易太后突然也向前迈出了一大步,二人之间的距离当然也离得更近了,她看着叶萧,一字一句沉声道:“我说过,任何人不得擅自进月冷筑,你难道想让他死吗?可是你之于穹原,是重臣,也是柱石,所以,我也动不得你。因此,这里——”易太后伸手指向湖石林,“只能由你亲手毁掉。”
出自你手,也毁于你手,这才是有始有终,不是吗?
真是冥冥之中的轮回,也是冥冥之中的宿命。
叶萧轻声答:“好。”
“那就交给你了,长老。我累了,该歇息了。”
易太后不动声色地下达着命令,而叶萧也不动声色地应承着命令。二人之间的距离,因着命运所指引的方向不同,原本早已是殊途。这一夜,不过是暂时的交汇罢了。
所以,直此,所有的一切也的确该——罢了。在无法捉摸的命运指引下,叶萧终于迈步走进了湖石林。
当叶萧从月冷筑出来时,时间早已经过了深夜。月冷筑门外,除了守卫,只剩下叶苏一人。
叶萧的脚步有些迟缓,特别是在迈出月冷筑的门槛之前,他竟然呆在原地楞了很久。
叶苏静静地等在门外。他想,叔父或许只是想做彻底的告别。
“叶苏,湖石林没有了,也不会再有了。”在迈出月冷筑门槛的那一刹,叶萧的脸上蓦地闪过了一丝浓重的哀伤。
叶苏看见了那几乎瞬间而逝的哀伤,也明白了叶萧的话外之意。月冷筑的湖石林消失了,其他的,也该消失了。因此,他只道:“是,我知道了。”
“哦……”突然地,叶萧的话停了下来。
下一刻,伴随而来的却是两声来自守卫的惊呼。
“叶长老,小心!”
“叶长老,小心!”
几乎与叶萧戛然而止的声音同步。
叶苏一看,这才发现叶萧似乎也惊异地再次楞在了原地。他被台阶绊到了脚,以致身形向前差点倾倒。这样的事,怎么会发生在他身上呢?难道他的心绪就已经如此不安了吗?叶萧看看有些无措却不敢近前的守卫,又看看默默站在他面前的叶苏,他想了想,还是将手伸向了叶苏。接着,叶苏虚扶着叶萧,离开了月冷筑。
直到拐过了弯,来到一处池塘,叶苏才渐渐退至叶萧身后。池塘似乎才新引活水,因为天气严寒,池塘里暂时并没有移入任何植物,但是,池塘旁的腊梅却是早开了,散发着淡淡的幽香,撩人心脾。
“他呢?”
这处池塘正是那日周成衍“失足”掉进的地方,如今,却已全然换了面貌。
“他依旧与敬悠在一起。至于现在在哪儿,有点儿难以断定。”
“也就是说,敬悠察觉到了你的存在。”叶萧笃定地道。
叶苏默然。
叶萧却接着又道:“你们虽然同龄,但敬家人到底是敬家人。”虽然在外人眼中,他可能看起来只是一个普通的中年工匠。
敬家人,毕竟以“隐”闻名。
“叶苏,他放弃了吗?”既然周成衍几乎都没靠近过月冷筑,自然也不可能知道有那片湖石林,如果他要追究当年的往事,老族长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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