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居高临下的角度,能将这一双比被清冽溪水浣过的珍珠还来得乌亮清澄、剔透熠熠的眼眸细细观赏,哪怕此刻是涣散懵然的,却像被细雾蒙住般泛着莹润的水泽,明澈而美丽。
并不是女性的妩媚多情,但要比刚硬的男性要柔韧纤细一些。
——这是他的。
哈迪斯一边面无表情地回味着,一边摸了摸植物神被汗水浸湿的发丝,轻声问:“还好吗?”
神格只是勉强融合,心境也受到影响地极其不稳,冷不丁听了这么句明知故问的问候,阿多尼斯险些被他的厚颜无耻给气得发抖,鉴于木已成舟,身份上发生变化的他倒是没了之前的忌惮,冷笑着直截了当说:“可叹只剩下思想不被约束,荆棘的种子倒与吐出阴谋的口舌匹配。”
哈迪斯却重重地吻住了他的唇,在激烈的亲吻中以仿佛毫无情绪的语调寻隙道:“你可以试试。”
尽管很快就被放开了,阿多尼斯的忍耐业已彻底宣告崩溃,果真就要这么做地半坐起身,结果哈迪斯却一个顺势拉住他的手腕,他迅速反撤,结果根本敌不过那力气,一把就被抱入怀中。
阿多尼斯深呼吸:“放我下来。”
哈迪斯飞快拒绝:“不。”
阿多尼斯冷冰冰地侧过头去,说:“我不是舌灿莲花的贩夫,也不是擅长编织华词绣句的诗人,只是最无能为力的俘虏。若陛下想从我身上取得什么,就像逃不过被疾病侵袭而渐转枯弱的幼苗,我总是不曾有过拒绝的权力的。”
下一瞬哈迪斯便不费吹灰之力地将他的正脸掰了回来,力道控制得正好,不会让他疼痛,却又让他无法反抗。
不见光亮的暗沉眼眸里温情微闪,似是将他自暴自弃的气话当了真,半晌后若无其事地提议:“上床睡觉?”
在两人面对面的情况下,对方表情上的每一丝变化都能看得很清楚,至少此时的阿多尼斯就很难欺骗自己,方才能从这寡淡得毫无情绪的语气中听出几分期待会是单纯的错觉。
“连fēng_liú无状的神王,都要在一向以睿智著称的冥王陛下你此时不可理喻的一意孤行面前甘拜下风!”怒火满怀,阿多尼斯忍不住讽刺道:“起码他懂得欣赏女性的神秘与美丽,纵使感情不睦也不曾剥夺婚姻守护者的显赫后位,而不是荒唐可笑地选择一位不会对巩固冥府的统治有任何裨益的同性为后。这只会叫忠诚的追随者离心,和奉你为主的虔诚信徒一同沦为笑柄。分明在一日前还是英明的智者,为何摘下王冠,置于一个不该获得它的人头上?
容貌美奂绝伦的少年伽倪墨得斯是神王的挚爱,可在他被嫉妒发狂的赫拉设计害死时,宙斯也不过是哀叹几声,将无辜的灵魂化为天上悬挂的闪亮星座,半点不见对始作俑者施以重惩,仅仅是几句不痛不痒的叱骂和警告罢了。
无论手中沾染了多少情敌的鲜血,多么厌恶丈夫的不忠,层出不穷的私生子们又是如何地攀上了高位、握上重权,赫拉也永远是那些肤浅的一时迷恋不可撼动的神王之后,恰如自始至终都被镶嵌在雷霆神杖上的漆黑宝石。
哈迪斯闻言微愣,定定地看着他。
——真这么介意的话,我可以将你当女性看待。
阿多尼斯头疼欲裂地扶着额,他突然发现,自己倒是越来越擅长读懂不喜言谈的冥王的眼神了。
哈迪斯顿了顿,还是把很可能会触怒他的话语收了回去,淡定道:“没人敢这么做。”
“……”
阿多尼斯不过是出于被强迫的激愤才危言耸听的,此刻顿时一脸懊恼,意识到自己真要被问住了。
哪怕认真地想了好一会,也没能寻出那可能因不满他这出现得离奇、又弱小得可笑地冥后的小小瑕疵,而对积威甚重、执政上堪称无可挑剔的君王生出异心的人选来。
哈迪斯静静地看着他,并没有借此为难,转口问:“想去哪里?”
阿多尼斯略带挑衅地扬了扬眉,说:“莎孚。”
哈迪斯沉默了。
虽说一开始就不相信冥王会大度地让他回归自己的领地——哪怕只是不受冥石榴限制的那一小段短暂时光,见哈迪斯默然无语,心里在默念‘果然’之余,又不禁有些失望。
他不知冥王只是觉得总是隐忍的这他鲜少流露的反抗姿态越发突显出神采飞扬,英气勃勃,既漂亮又耀眼罢了。
哈迪斯:“就这样?”
阿多尼斯一时间拿不准他是什么意思,警惕地看了他一眼:“嗯。”
“可以。”
哈迪斯很快给出了一个让阿多尼斯难以置信的答案。
“……真的吗?”
他迟疑着再次确定。
哈迪斯仍然瘫着张脸,淡淡地应了个漫不经心的单音——心爱的新婚妻子的要求理应得到满足。
既得了允诺,阿多尼斯也不再对追究原因感兴趣了,再不犹豫地跃上低头啃着虚无的草影的马的亡魂,娴熟地操控着,抵达对他充满好奇和本能的臣服的三头犬守护的大门后,大约是冥后神格起了作用,他并没受到阻挠就直接出去了。
又接着借助风灵的力量避开蜿蜒曲折的陆路,好飞速回到那片朝思暮想的森林。
他先前不便前往,主要是不愿给先前得罪过的奥林匹斯诸神下手的机会,现在莫名得了哈迪斯强行给予的庇护,以最苦笑不已的方式没了这层顾忌,心情复杂地怀拥面目全非的自由。
他们会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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