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崇烈瘪着嘴往回走,没走几步又转过身来,一脸坏笑道:“爹爹,烈儿刚才看到你在亲夫子!”
卢尚秋大窘,一张脸通红。
儿子顽劣,无奈情人面前,梁王不好动粗,只能铁青着脸训斥这无礼小鬼:“小孩子家,哪那么多废话!”
武崇烈朝爹爹做了个鬼脸,拉着房志戊很快跑远了。
梁王将卢尚秋重新圈入怀中道:“好夫子,烈儿原本最是顽皮,如今见了你居然也懂得打招呼了。”
“王爷教子有方。”情人吐出寥寥数语,已经令梁王十分开心。
被儿子这么一闹腾,王爷积起的yù_wàng荡然无存。他将下巴抵在情人的额头上:“我们也来放风筝可好?”
情人轻轻摇头:“都是些孩童的玩意。”
“卢郎好些时日没有出府,难道不想去外面看看吗?”
卢尚秋沉默。他何尝不想出府,自迁至洛阳城已经有快一年的光景,他居然还未曾得空去城里转过。不过,想那梁王时时将他紧箍在身边,怎么可能放他自由行走?他甚至可以想象到走在街上被人认出来,指指点点地笑话的情景。
梁王见他犹豫,知他心里纠结,便提议道:“不如这样,下月初八,你随我去观赏武举殿试如何?”
***
证圣元年三月,为配合迁都喜事,则天皇帝新政,初设武举,不啻背景出身,广纳贤才。此举旨在为大周挑选勇猛健儿,保家卫国,皇帝亦寄希望于从平民中选拔出能精忠报国的杀敌良将。洛阳城一时间熙熙攘攘,人头攒动,热闹场面堪比文科殿试。
洛阳皇宫正南,平日里空旷无人的皇家圣地广场中间筑起了高高的擂台。天子的御座位于擂台正北最高处,其余王爷、公主、将军、大臣,各按等级在两侧的雅间落座。西面是收到邀请的各京城达官贵人落脚的地方,东面是擂台选手休息区,南面则被挤得水泄不通,原来是留给给普通百姓观赏的地方。
梁王命人抬来一张椅子,着卢尚秋坐了。
不一会,百官均到齐列座。他见别厢各部侍郎、各参军主事均是站着,只他一人不仅坐着,还坐在王爷旁边,不禁红了脸。
“下官还是站着吧。”感觉到对面的将军席上有眼光抛过来,他赶紧站起来。不料起身时带动脚下椅子,发出刺耳的“吱呀”声,惹得旁边厢的王爷公主们纷纷朝梁王这厢看来。
“要你坐着你就坐着,废话那么多。”被情人当众拂了面子,王爷心里气恼。
卢尚秋见梁王动怒,只得闭嘴乖乖坐下。
梁王后悔自己刚才吓到他,便将情人的手攥在掌心轻轻抚弄安慰。
不一时,女皇出现,四周立刻山呼万岁,在场众人行三跪九叩之礼,声震皇都,黑压压的,甚为壮观。
女皇宣布武举开始后,不久便起身乘坐龙辇离开,至决赛时方回返。此举是为了避免武举时间过长,出现意外,伤及天子龙体。百姓们得以见天子龙颜,已是十分不易,也无甚抱怨。
武举分为三部分:一为擂台,即刀剑相拼,比谁的拳头硬;二为骑射,比谁的马术好,枪法准;三为笔试,即考沙场用人、点兵之术。今日举行的是擂台。能进来打擂台的举子们,均是过了笔试初试的。
初始的几场擂台赛颇为没劲,尽是些达官贵人家的子弟,卷面成绩虽然过关,可到了真枪实战就焉了。
看着一群花拳绣腿在擂台上跳舞。卢尚秋不禁连打几个哈欠,心道:这些人的功夫简直连当年的杨元慥都不如。不过,如果元弟荒废了习武,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春天的日头暖洋洋地照着,文武百官看着无聊,有的甚至干脆睡着了,连那一开始比谁都兴奋的太平公主也一直捂着嘴打哈欠。
这时只听宦官喏道:“雍州举子吴大牛。”
这名字忒土气,观众席上传出一阵哄笑声。一名九尺彪形大汉“咚”地一声跃上擂台,此人光着上身,身上块块肌肉紧绷,左肩上一片麒麟刺青。他使的武器是一把三丈大锤,方才那一声便是大锤砸在地上的声音。众人皆窃窃私语,真是人不可貌相,这看似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之人居然通过了笔试。
此人人如其名,力大如牛,将手中大锤挥舞得虎虎生风,甫一上台便横扫一片,一时间无人能打败他。
此时轮到一剑客与吴大牛对决,此剑客执一一丈青铜宝剑,剑法犀利。两人势均力敌,斗了三十来个回合,吴大牛一时不慎,大锤挥得慢了,剑花一闪,被剑客割下一片裤腿,左小腿渗出血来。一干人等见大牛负伤,纷纷为他捏了一把汗。岂料那大汉作困兽斗,将一把大锤转得飞快,几乎逊于无形。
“流星锤!”底下有人惊呼。
剑客亦是看得呆了,等回过神来,只得举剑抵挡,生生接下一招。只听“当啷”一声,那剑客手中的青铜宝剑居然被大牛生生震成两截。大锤从剑客头上挥下,削下他半个发髻,只差几寸他便要脑浆开花,血溅当场。
宦官唱道:“举子吴大牛胜!”
对面席上的膘骑大将军竖起了大拇指。
此后吴大牛无人能敌,甚至有一名官家举子因为惧怕他的流星锤,竟不战而逃,生生弃赛。
太阳西沉,终于到了最后一名武举举子,女皇也重新出现在天子宝座上观战。
宦官高唱:“洛州举子慧恕。”
只见一人持长棍轻轻一跃,便飞上了擂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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