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徒,跪下。”玄鸣方丈斥道,“你可知错!”
慧恕见师傅面色铁青,吓得“扑通”跪在地上:“弟子不知什么地方犯了错,还请师傅明示。”
玄鸣看着面前愣头愣脑的徒弟,摇了摇头:“你既已受了朝廷封爵,我少林必不能再收你为徒。”
慧恕一听师傅要赶他走,顿时慌了手脚,爬到师傅面前哀求道:“师傅你不要赶我走,弟子不是真心想做官啊!”
“请师傅不要赶师弟走,是弟子对师弟使了激将法,他才会跑去参加武举的。”慧远和尚也跪下来为师弟求情。
慧恕抓住师傅的裤腿拼命摇晃:“是啊是啊,弟子原本准备明天就去向圣上禀明情况。圣上是天子,通情达理,一定会理解弟子,准许弟子辞官的。”
“真是作孽!慧恕,你难道不知这是大周朝头一届武举?我少林寺历代受朝廷恩泽,难道如今要为了你与朝廷作对!”玄鸣方丈叹气,“你若敢去辞官,就是不给大周皇帝的面子,不仅你的项上人头不保,我少林数代积累的业绩亦将毁于你手。”
“师傅,求你不要赶我走。”慧恕自知闯下大祸,痛哭流涕,苦苦哀求。
“慧恕,你如今佛缘已了,为师就将你杖责一百,逐出师门,终生不得再踏进少林寺。望你从此一心效忠朝廷,精忠报国。”
***
新科武状元慧恕被少林寺除名,逐出师门,取了本姓改名为杨恕的事,很快在洛阳传开了,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呵呵,他姓杨,那么他真的是元弟喽。”卢尚秋开心地猜想,他早就觉得慧恕的棍法眼熟,感情使的是他爹杨成武教给他的杨家刀法。元弟有出息了呢,居然能夺得武状元,想当年自个儿殿试也不过是个五甲。
他多年来给元弟写的情书从来都没有送出去过,一封不差地与那铁泥塑柄一起珍藏在一个小铁匣子里,与他那一堆家当一起堆在王府后院的杂物间里。早间他寻到后院翻得了,便抱回来藏在角落,得了空便拿出来一封封温习回忆。
今天是梁王四十大寿,外面许多仆人一直匆匆忙忙的张罗布置,而梁王此刻应该仍在宫内接受女皇与其他王族的祝贺。
“夫子,爹爹着我来找你。”
背后传来少年的身音,卢尚秋慌忙将信笺收起来藏回盒子里,一边道:“你爹这么早就回来啦?”一边跟着武崇烈出了房间。
王爷府上办寿宴,什么样的人都想跑过来在王爷面前混个眼熟,因此客人是络绎不绝,有名的没名的都想往里闯,不过只有被宴请的人方能入府,其余人只能在门外吃流水席。
家丁抬着寿礼进进出出,管家薛文一个人忙不过来,梁王便指使卢尚秋去门口与薛文一同迎客。一来反正卢侍郎闲着也没事,给他安排点活计不至于太冷落他;二来也好向来宾宣告他这个王爷对卢侍郎的所有权。
其实梁王心里亦存下了个疙瘩,他一直十分后悔带卢郎去看武举擂台赛。那个时候卢郎见到小和尚时的激烈反应,让他心里酸酸地不是滋味。毕竟卢郎弱冠之年,风华正茂,他这个王爷已是不惑,比小情人空长一辈;他可以给卢郎金银财宝,给他荣华富贵,可毕竟年龄差距摆在这里,他担心时日一久,难保卢郎不会觉得他们之间有代沟,转而寻求与自身同龄之伴侣。
薛文手中执一长长的羊皮纸卷,一个一个勾画来客名单。卢尚秋挪到门口定定站了,跟个木偶似的,来人便低头作揖。
定王武攸暨与定王妃太平公主李义月已经被请到里面就坐,各省部官员也已经到了大半。
不一时,只听家丁唱道:“内舍才人上官婉儿向王爷祝寿,贺礼为东海红珊瑚一棵,南海夜明珠一颗,和田暖玉首饰一盒。”
婉儿跨进来,后面跟着四个家丁,抬着一个一人高的箱子。卢尚秋心道,婉儿大手笔,送得还真多,那首饰盒王爷用不着,想必是用来讨好王妃的。
上官婉儿今日未着女官服侍,而是身着时下洛阳最流行的胡裙,将一双白玉肩膀露了,更显女儿家的妩媚。她兴高采烈跨进门来,见门口站着迎客的是卢尚秋,一时便收了笑容,连招呼也不愿同他打,轻车熟路径直往里去了。
卢尚秋本已伸了手向婉儿作揖,不料她根本不乐意见他,只得讪讪收了手。
他与梁王的关系已经是公开的秘密,许多人进来时都仿佛看猴子似的,要多看上他两眼,这已经令他十分难受;如今见这位以往同他谈天说地,被他引为红颜知己的上官婉儿见了自己也像见到仇人似地不理不睬,于是更加心灰意冷,索性与薛文换了位置,拉来一张方凳坐下,将头吭着,只管勾划宾客名单。
蓦地,一个熟悉的名字跃入眼中。卢尚秋心道:可能是自己搞错了吧,王爷与他又不熟,一定是同名同姓的人。
他怔愣的当时,只听家丁唱道:“护军巡官杨恕向王爷祝寿,贺礼为紫金钵盂一只。”
抬起头的一瞬间,那人正好跨进来。
两人四目相对,卢尚秋仿佛被钉在凳子上一般不能动弹。
斜阳的余晖投下来,将他笼罩在他高大的阴影里。
此时杨恕已经除了和尚戒疤,换了一身笔挺的青色武官服饰,身材魁梧,英姿飒爽;一头荆棘短发乌黑茂密,双目如炬,浓眉英鼻,薄唇紧抿如刀刻,颚骨方正如刀削,眉眼间依稀可见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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