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庞统反手按住了庞太师,垂下眼帘不看白锦堂,声音带着不容反驳的坚定,“这是我与锦……这位兄台的私事,你不必管了。”
以白锦堂的耳力,自然将庞太师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他凝神看着庞统,没再说话,算是同意了对方的提议。
“兄台,请。”
“庞公子,请。”
庞统一撩袍,当先一步出了这暗室书房。见他如此,白锦堂覆面下的嘴角挑起一个笑容,又自己压了下去,带上丝丝苦味。他向着庞太师拱了拱手,大步出门。
看着二人远去背影,庞太师本是张口欲呼,还未发声又止歇了。
他们之前奇诡的氛围,身为其中之一的父亲哪里察觉不出。可又能说些什么?
白锦堂跟在庞统身后,穿过庭院穿过游廊穿越花园穿过厅堂,闲庭信步般走过太师府的花花草草直到练武场前才停下脚步。白锦堂依旧覆着面,两人也依旧没有对话。
庞统站定了脚步,向着练武场前把守的两个家丁点点头:“吩咐下去,不许任何人靠近这里,包括老爷夫人和小姐。”
这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庞统从桌上取出火折子,逐一将练武场内的牛油巨蜡点燃,恍如白昼。他握着火折子的手紧了又紧,终于回过身来面向白锦堂。这还是庞大公子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未知的可怕。
在庞统的注视下,白锦堂缓缓抬手解了覆面的白缎,衣衫破损的下摆格外显眼。他将白缎扔在一旁,脸上带着冷冽的笑意。
“庞统。”
白大爷的声音极冷。
“你该知道,李夫人与陷空岛已扯不开关系。”
这祸事,本就是自己带累了陷空岛,自然也要由自己终结。
看着面前冷漠非常的白锦堂,庞统的嘴角终于忍不住溢出丝苦笑:“锦堂……”
他当然知道,他全都知道,他只是还没来得及斡旋……庞统的手不自觉抚上腰间的配件,只觉得自己的胃袋酸痛难忍。
他也知道,凡是跟白玉堂沾了边的事,白锦堂的理智就会全部灰飞烟灭。
“亮兵器吧。”白锦堂随手从武器架上抽了柄长刀,他转了转手腕,眉头微蹙,“你我也许久没有好好打过一场了。”
庞统看着对方手中的刀,方才的酸涩全都消失不见。
这不趁手的兵器旁,正放在白锦堂用惯了的朴刀。
第五十二章 狸猫(二十六)
这场比试的结果,其实从这一刻起已经不重要了。
“锦堂。”庞统的声音低沉沙哑,随之响起的是宝剑出鞘的声音,“我从小到大事事都是第一,从不曾过分刻意去强求,亦不用担心落在第二,从不曾觉得辛苦。”
白锦堂垂头看刀,默默听着,不曾接话。只是攥着刀柄的手指微动,指节泛出微微的青白。
庞统轻笑一声接着道:“自当年金华初遇起,我便再也没有求过这个第一,似乎输给你并非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只是今日,锦堂,我还是想堂堂正正的与你战上一场。”
他说罢执剑的手臂一挥,剑尖挑起武器架上的朴刀,使了巧力掷向白锦堂。
白锦堂一动不动看着那朴刀旋转着向自己划来,破空之声如在耳边。他轻轻叹了一声,松了手中长刀。
当长刀落地的声音响起时,那朴刀的刀柄正正巧巧被他握进了掌心。
十三斤四两重,与他平日练功时用的刀几无二致。白锦堂顺手一挥,抬眼看向庞统:“这刀……”
“这刀是我依着白家钢刀形制特意做的。”庞统笑笑,毫不遮掩的把心意吐露,“分别的这几年里,我只要在京中就日日握着这把刀,就像是与你交手一般。”
“何至于此……”白锦堂撇开目光不去看他,弹指一击刀背,发出锃然脆响,“是把好刀。”
被他怀着心意摸索了数百个日夜,再是破铜烂铁也被炼成了一把好刀。
白锦堂这样想着,也忍不住在这刀上摸索了整个来回。许久之后他才抬起头来看向庞统,双手反握刀柄使刀尖点地,目光明亮如星辰:“那今日,刚好就如了你的心愿。”
庞统背光而立,几近痴迷的看着白锦堂的脸。眼中似笑似叹,又似含着无尽的悲哀,声音却还是一如往昔的随性洒脱:“锦堂,你我难得一搏,不如赌个彩头。”
这场赌,其实结局早已能知晓。
这件事,在场的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他们都心知肚明,今日白锦堂杀不了庞太师,日后庞太师也杀不了李夫人。但未来在赵叙坐稳皇位亲掌政权以前,他白锦堂与他庞统就再难有往昔执手相伴的日子。
他们注定了要这样敌对下去,白锦堂才能以武力威逼着庞太师不敢擅动,才能保得兄弟安康。皇室秘辛可关乎天下安危,白锦堂能跑金华白家跑不了,陷空岛亦是跑不了。
早知今日,来京的路上为何不走的慢些再慢些。
心中被这话催得酸软难耐,白锦堂开口的极其艰难:“你怎么说,我便怎么做。”
匆匆回首两人并不算长久的相处,白锦堂突然发现自相识以来都是庞统在竭尽全力的体贴着自己。你说要我不再恫吓你父,那我便舍了自己的命去护着兄弟情义,绝不教你为难。
这一次,就换我来宠护着你。
“如果我赢了,今日之事就此作罢。”庞统呆愣了很久才回过神来,艰难开口时嗓子已全哑了。他话说了一半便再说不下去,直到狠命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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