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这些东西摆进浴室的架子上,又回到房间,听声音,是打开了电脑开始玩游戏。
原烈给了赵千行一种错觉,好像是这场大雨帮他们两人和解了,他们的关系回到了从前。但不安感亦涌上心头,赵千行总觉得原烈哪里不对。
可能哪里都不对吧,谁家小孩会动不动说要拉着你去死呢?
不过赵千行还是走进了浴室,毕竟湿衣服穿在身上太不舒服了。
赵千行在浴缸里泡了半个小时,中途听见原烈出来了一次,去厨房接水,路过浴室门口时,脚步微微顿了一下。
这房子是两室两厅,只有一个洗手间,赵千行觉得原烈可能是想上厕所,但他并没有因此加快速度。
慢条斯理把身上的水擦干后,赵千行有些犹豫地拿起那条纯白内裤,比起他的,这尺码稍微有些大。赵千行内心忽然生出一股别扭之情,皱着眉头盯了这条内裤很久,才垂着眼角穿上。
然后是睡袍,啧,穿在身上也是松松垮垮。
赵千行边心道现在的小孩真是肯长,边拉开浴室的门,甫一抬头,竟看到原烈抱着手臂靠在对面墙上,眼神直勾勾的,像狼盯着猎物。
“我没找到新的牙刷。”原烈走过来,在距离赵千行仅有几厘米时驻足,居高临下地注视他,勾唇轻笑,“但我不介意你用我的。”
赵千行相当介意,他绕开原烈走回属于他的那个房间,把手机拿出来,在app上搜到了一家提供外送服务的便利店,下了单,顺便还买了点感冒药。可饶是如此,第二天早上起来时,他还是发起了低烧。
喉咙干哑、头脑昏沉,赵千行在床上挣扎了十多分钟,才坐起身来,后背已是冷汗大片。他踏着沉重的脚步拉开房门,只见此刻天光照不透的餐厅中,顶灯微暖,青年穿着素净的长袖,正低垂眉目摆放碗筷。
“今天降温了,昨晚下了一夜的雨,你的衣服没干,我给你拿了一套新的,在沙发上。”原烈抬起头来,看清赵千行脸色的那瞬眉心狠狠蹙起,“你生病了?”
赵千行朝他摆了一下手,没什么力气地坐到沙发上。
原烈走过去用手背叹了一下赵千行额头,没摸出什么,干脆将刘海一撩,额头抵上额头。他看见赵千行睫毛极不自然地颤了两下,有往后缩的趋势,便伸手按住这人单薄的肩膀。
“别动,让我感受一下。”原烈低声道,温热气息就这么喷薄而去,惹得赵千行皱了一下眉。
感受完后,原烈直起身来,将那套衣服塞到赵千行怀里,“好像是有点烧,去把衣服穿上,然后去医院。”
生了病,赵千行整个人都恹恹的,根本不想动弹,听到要去医院,更是不情愿,“我吃点退烧药就去学校。”
“赵老师,您可真是爱岗敬业。”原烈挑着眉,半扶半抱着把赵千行从沙发上弄起来,将他塞回房间,又把衣服递进去。
上衣是件连帽卫衣,黑底,前面还印着个猫,赵千行穿上它,看上去年轻好几岁,仿佛是个才念大一的新生;底下是条修身长裤,赵千行系上皮带,才使裤子不那么松垮。
换衣服又出了一身汗,他慢吞吞走出去,原烈已经转着车钥匙在门口等他了,另一只手上还捏了个刚蒸好的奶黄包。青年把奶黄包塞到赵千行嘴里,极其自然地拉住他手腕,带他出门。
“我不去医院。”赵千行咬着包子含糊不清地说。
原烈嘴上说着好,但车开的方向却不是去学校,拐了几个圈汇入早高峰车流,堵了大半天终于来到医院。
“我已经帮你请好假了。”
“预约也在微信上预约好了。”
“您就行行好去看个病吧。”
原烈满眼无奈地看着赵千行,不太懂为什么他这么排斥医院。
这其实是资本主义医疗给赵千行留下的阴影,有一年他突然胃痛,去医院预约后等了整整一天才看上病,然后医生只给他开了治脱水的药。那一回他差点死过去。
原烈给他约的是中医,老大夫早上八点半上班,他们到的时间刚。切了几十秒脉搏,又问了一些情况,老大夫就开出张方子让他们去楼下拿药。
煎药、等凉、再喝掉,时针已指向十点,赵千行坐在沙发里,将瓷碗咯噔一声放在茶几上,撩起眼皮,凉丝丝地看着坐在对面打游戏的原烈:“你不去上课?”
“八班的课有什么好上的?”原烈头也不抬,手指切换屏幕视角,操纵角色微微探头,点杀掉一人。
八班是差生班,都是些混日子的学生,老师也不会用心教。
“你放心吧,我高考闭着眼睛也能考六百,不会给你丢脸。”原烈又道。
“滚去学校。”赵千行倏地起身,抽走青年手里的平板。
原烈伸了个懒腰,“哎,好吧。”
他仰起头来看赵千行,同时将手伸出去,“你拉我起来呗。”
赵千行没怎么防备,握住这只手后还没来得及用力,反而被他扯得跌坐到沙发里。原烈飞快抱了他一下,在他反应过来前踮着脚跑到门边,一把抓住起放在鞋柜上的钥匙,朝他挥手:“我走了,赵老师记得静养,不要浪费这半天假。”
说完他就走了,都没背。
赵千行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如果,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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