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哲有些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袁朗朝他白了一眼,迈开步子边走边扔下一句话,“少校同志,在这个问题上,你和我之间也还有一步之遥。你现在马上去找心理小组的组长,让他们立刻开始给成才安排明天的紧急危机干预程序。”
“现在?凌晨一点钟的时候去敲门?”
“有问题吗?这是交给你的任务,难道还要分时间?快去!”
紧急干预
第二天清早,成才在三分队的会议室里接受了心理小组的危机干预。这个年轻小伙子在这么短的时间中,竟第二次出现在自己面前,这不禁令心理小组的成员都有些替他担忧,但职业素养使他们面上没有流露出一丝会引起成才不良情绪的表情。
按心理小组冯越组长拟定的计划,整个干预过程分3天进行,每次二小时左右。
二天以后的下午,袁朗找到了刚刚结束最后一次面谈的冯越,向他询问成才目前的状况。
冯越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笑着对袁朗说:“你也学过一段时间心理,如果让你来评估他目前的情况,你会怎么说?”
袁朗不假思索地说:“从上一次的感觉剥夺训练来看,他是个心理素质非常稳定的人,十分善于自我控制。虽说,这一次的经历无疑会给他带来很大的冲击,但是,相信他能及时理顺思路……”他没接着往下说,因为怎么看怎么觉得冯越脸上的笑容有点可疑。
“你说得挺不错啊,为什么不说下去了?”冯越从桌上的烟盒里摸出一支给自己点上,又把烟盒朝袁朗晃了晃。
袁朗白了他一眼,恶狠狠地上前摸了根烟塞进嘴里点着,再把自己扔回沙发里,有点不痛快地说:“我知道这方面我是外行,那你还让我分析?你们这些搞心理的,总喜欢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看着就有气。”
冯越笑得很无辜,“哎,你这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可没说你外行啊,是你自己太敏感了。正如你所言,他的恢复能力很出色。虽然刚开始的时候确实很糟糕,但他的调整能力很强,对许多我们最担心的问题已经能够理性思考,没有钻牛角尖。当然,他还需要一段相当长的时间去接受自己。”
袁朗点了点头,但随即又问道:“你的意思是,他还有其他问题是连你们都没考虑到的?”
冯越眯起眼睛,“我说袁朗,你怎么总爱听别人的话外音啊,这习惯要改一下。他没有什么问题,只要他自己觉得没有问题,就没有,如果我们强势地帮他找出来,那我们就不是心理治疗师,而是找茬专家了。你想,有谁喜欢别人没事不停地跟自己说‘你有问题’啊!成才很聪明,他会在有需要的时候向他信任的人寻求帮助。”
袁朗笑着说:“原来在这一点上,我跟专家的意见倒是不谋而合了。怎么样,给点专业意见,你的干预计划已经实施完毕了,从明天开始,他能不能恢复随队训练?这两天为了保险起见,我只让他进行了基础训练。”
“没问题的,你也不用太担心了,他的状况比你想象的要好得多。”见袁朗点点头站起身准备离开,冯越考虑了一下,说:“袁朗,回头等你有空的时候到我宿舍坐坐,咱们好久没聊聊天了。”
袁朗朝他挥挥手:“等我有空的时候?那可真不到什么时候了。你也知道的,军区大练兵快开始了,这段时间我忙得都顾不上喘气儿。再说,我可真没觉得我有什么问题要跟你聊,等问题来的时候再说吧!”说完,又拿了根烟叼在嘴里,笑嘻嘻地出门去了,留下冯越在身后气呼呼地嘀咕:“好心当成驴肝肺!你就接着充大头吧!下次就算你扛着钱上门,都要看我有没有那份心情搭理你!”
当天晚上,成才接到了第二天起恢复随队训练的通知。
……
成才有点郁闷,不是因为训练成绩下滑,恰好相反,他恢复随队训练后的成绩稳中有升;也不全是因为那次任务,经过心理小组的干预,他相对平稳地度过了危机,现在已经可以比较坦然地面对。军人就是这样的一份职业,时刻都要与死亡打交道,除了执行任务外,军人没有选择。虽然有时会做噩梦,但他并不急于求成,这条路是他自己的,必须由他自己一步一步走过去。
令他郁闷的主要原因是,他的好朋友许三多今天一直在他身边跟前跟后的,一脸的欲言又止,表情很像便秘。
“三多,我求求你,想说啥就说呗,别这样了,饶了我吧!”当三多第n次阴魂不散地出现在身后时,成才终于投降了,拽着他走到宿舍楼的墙根底下。
三多摇摇头,想了好一会儿才说:“没什么,我只是有点担心,这几天你都不怎么笑了,不,也不是不笑,而是你笑起来的感觉,跟以前好像不大一样,就是那种,嗯……”三多用力找着合适的词汇,下一分钟却耷拉着嘴角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要是队长在这儿就好了,他肯定能说得很好。”他想起当他心理防线崩溃时,袁朗对他所说的那番话。
其实,三多挺希望袁朗能像当初开导自己那样开导一下成才,成才不像自己那么轴,肯定一下就能转过弯来。可是,袁朗那天晚上的表现很清楚地说明,他不会直接过问这件事。三多认为,这应该是由于对成才充足的信心,于是,他一方面很替成才高兴,另一方面又忍不住地担心,至于自己究竟是在担心些什么,他还没完全想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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