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兆堂:“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比如……找到相同的铸剑材料,在断剑之上,再另铸半把一模一样的。”
祁重之冷哼:“扯淡,我要是能铸出泰阿那样的剑,还用得着坐在这里看人眼色?早他妈上房了。不过,我倒是可以另仿一把模样相似,质地类同的长剑,但他能给我什么好处?”
李兆堂忙接上:“金银珠宝、高官厚禄,任君择挑。”
祁重之:“那他也太不了解我祁家人了,这些东西,我还全都看不上眼。”
……
“哦,那他看得上什么东西?”此处是一方修建精巧的小亭子,懒坐其中,四面荷花三面柳,孟凡林慢悠悠张口,接了一颗剥好的葡萄,葡萄由素手捻着,素手的主人是个丽质娇容的少年,正柔弱无骨地坐在他腿上。
侍从回禀,正是守在牢门外的其中一个:“祁公子说,除去诸多上等的锻造工具和矿料,还要一种极其罕见的天外飞石,据说只有北疆才有。”
郡公怀里的兔儿爷一嘟嘴,搡着他的胸膛,酸溜溜哼道:“哪来的公子,我看是空口说大话的,摆明了是在为难大人呢。”
“人家是正儿八经有手艺的铸剑师,可不能胡说。”
兔儿爷伸出葱削似的十指,不服气道:“不就是个打铁的,手一定粗死了,绝没有我的好看。”
“这倒是,”孟凡林回忆起祁重之那双覆茧的手,啧啧惋惜着,又搂紧了怀里美人几分,“哪比得上我的小宝贝呢?”
座下侍从见怪不怪低着头,等郡公旁若无人调完了情,才捋着胡子琢磨:“天外飞石……是有那么个东西,还是当年在北疆的时候,有人为了巴结我,特意献上的。还剩多少个?”
侍从:“三十个。”
郡公一摆手:“那就都给他!他还有别的要求没有?只要不出格,就都准了。”
侍从为难:“这……他想出府,亲自去搜集锻造精矿,还希望大人能将李兆堂放出来,与他做个伴。”
孟凡林眯起了眼睛。
他哪能猜不出祁重之心里的小九九,出去挖矿是假,想伺机逃跑才是真。
他意味深长扬起个笑容,偏头亲了怀中人一口,漫不经心道:“可以,但他腿脚不便,出去的时候,派一队人马跟着他,还有,随身携带泰阿断剑太危险,免得被有心人觊觎,还是留存在我这里比较好。至于李兆堂嘛……”
“放出来吧,同样关在后院,但别让他们交从过密。”
第40章 第三十八章
祁重之拒绝了马车接送,坚持自己拄拐而行。
他们一众很显眼,前面是个腿脚有毛病的贵公子,后面跟着一帮郡公府的打手,走到哪里,行人无不纷纷让道,指指点点地驻足观看。
大街上到处张贴了北疆孽贼的通缉令,画像上的赫戎死气呆板,不是祁重之记忆中的模样,他目不斜视地从前经过,停在一家包子铺前。
“老板娘,要两个肉馅的包子。”祁重之道。
“好嘞——”老板娘手脚麻利地包出两个热腾腾的包子,正要递给祁重之,一看他的脸面,登时懵了,“诶,你不是之前那个……”
祁重之不置可否弯弯唇角,见老板娘目光犹疑地不断往旁边的墙面上瞟,他垂下眼睛,攥牢了手里的油纸,轻声说:“您是问他吗?我把他弄丢了。”
他在思念他。
人不等到失去,永远不懂得珍惜。
他以前嫌弃赫戎是块浑身竖着倒刺的冰碴子,闻起来索然无味,嚼起来更惨不忍睹,可真等这块冰离他而去了,他才惶恐发觉,周遭烈火有多残酷,几乎炙烤得他皮焦肉烂。
午夜梦回时,他甚至可笑的想过,倘若他现在站在河边往下跳,赫戎会不会突然神祇般凭空出现,一脸冷峻地捞他起来,倒提着他的脚往下抖水。
一想到这幅场景,他就莫名想笑,等笑完之后,又是一阵长久的死寂。
绕着荣阳城转了整整一天,祁重之返回郡公府,只带回了一枚金棕色的琥珀。
一连数日,他都是如此,没过几天下来,他的腿便肿得不能看了。
李兆堂慢慢揭开缠在他腿肚上的纱布,血丝相连,之前刚结起来的痂竟又被他生生揭掉了一半,不禁皱眉叹息:“你何苦这般为难自己,你还年轻,腿会落下毛病的。”
祁重之倚在床榻边,药末浸入伤口,疼得他一颤,紧紧咬住了牙关:“我现如今…唔……除了这样拖延时间,也别无他法了,如果过早养好了伤,我就要被押着去给孟凡林铸剑,那还不如杀了我痛快。”
李兆堂忍不住疑惑:“如你所说,铸一柄仿造的给他不也行吗,先应付过去,保重自身最要紧。莫非真是因为祁家祖训,所以公子才不愿轻易为外人铸剑?”
祁重之:“我们祁家根本没有什么不可入世的祖训,只是想活得自在些,专心研制铸造术,不为世人所累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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