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叶传奇?」长空内心一震,满是否定,太阳之子没有理由要借刀杀人!
苏苓……她只不过是一名与日盲族完全无关的女子,甚至,也已与这武林毫不相干!
「有时候要除掉一个人,非是杀之,而是让另一个人为他办事。」太学主继续说道:「在他心中,只有你是日盲族最强的战力,为了留住你,苏苓自然是顺理成章的牺牲品。」
太学主深爱玩弄他人于股掌的滋味,看着颜色遽变的长空,透出一声长长叹息:「吾说过了,从头至尾,他只为利用你,你的选择,正是他为你做出的选择。你想想,在日盲族之外,失去了苏苓,你此生还剩下什么?也许,千叶传奇费尽心思布下这么严密的局,一切只为了你的全心回归——只有让你没有任何羁绊,才能专心为他挥剑!」
太学主缓缓吐出最后几字,长空顿感心海摇摇欲撼,最后,狂泻倒涌!
「吾之……吾之全心回归……」真相的提醒,顿时悚然明白!长空一时脚步不稳,后退了几步,难以置信地喃喃道:
「那是吾、是吾害死了苏苓!」
他彷佛可以感受到,那长久与他游弋的对刃,已狠狠插入心槽!
太学主踱起步,凑到了长空身边,揭出残忍事实:「是你选择遗弃了他们,可怜的孩子,你不该怪自己。你该恨的,是你向来最恨的天。你恨天,每一次剥夺你的所有;你恨天,每一次逼你选择。可惜,天意有时可以人为,这片天,就是你向来信奉的太阳之子!」
「不……不是的!」长空的意识已经开始有些混乱,是与非,恩与仇,开始在他脑海中交斗……这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心思,竟是只为了他一个人?苏苓又何辜?
「在此之前,你敌视吾,怀疑也属正常。」太学主摆明了算计,却惋惜道:「你若不信,噬元貘衣的原持有者尚存,你大可去求证。」
「为何、为何要告诉吾真相?让吾一生愚懵无知下去……不是很好吗?」长空一顿、一顿,瘖哑、茫然地问道。这话,说是问着太学主,不如也正问着自己。
「因为吾知道你不会漠视这些无辜死去的人。」太学主冷冷说道:「更不忍心见到你终其一生愚昧的为仇人卖命、如其它毫无反抗能力的族民一般,低头守奉所谓的太阳之子。你与他们不同,你可以拯救他们,脱离千叶传奇的魔掌。」
「你可以扪心自问,自从太阳之子诞生后,日盲族已经牺牲了多少人?圣女又是怎么亡的?」
次次语锋进逼,使长空浑身泛起颤栗,他想努力保持镇定,却随那一字一句,想起那成片的坟冢,族内仅存的老弱残兵……那些他不愿正视却似有若无的事实,手掌亦沁了一层冷汗………
「不可小看他之心机城府。」太学主不着痕迹地攻心,点起暗燃之火:
「看清他的真面目。也许,你们的太阳之子带来的从来不是救赎,而是毁灭!」
不是救赎,而是毁灭?……长空骤然想起银绝那日曾说过一片空白的预言,竟是顿感苍白无力,却掩饰地咆哮:
「你的闲话已经够多了!」
他还保持一丝明智,但是凭恃的底线竟所剩无几。
「哈哈哈,」太学主仰天长笑,掌握人心是种快感:「万古长空,你一生为何而来?无谓的愚忠只是浪费生命。你的前半生已经被情羁绊,吾真不愿见到你下半生还要受他人摆弄,为人作嫁,继续崇敬他、侍奉他。」太学主说罢,自信地离去:「好生思量,吾期待你给吾之答复!」
那归去的路途,就像即将开展的争伐之路,死息遍布。
对着这人背影,长空几要睚眦欲裂,却是只能胸口剧烈的起伏,无法自已。
他的世界正在面临前所未有的崩解,又何必来质疑他生存的意义!
「轰隆——轰隆——」
寒雨再次浇落,狂雷不止,长空气息紊乱的大口呼吸着,从心底发出了冷颤,似冰窖寒彻。
人在落魄的时候,连天也要作弄。
他非傻人,太学主纵为有心,但人心攻伐胜败的关键,不正是残忍地揭开敌手疮疤?
那些话可以存疑,却不得不承认有所凭据,离事实不远。
长空感到浑身的每一处彷佛正紧缩着、抽痛着,到头来,还不是每一个人都要利用着他?
太学主告诉他真相,只不过要他对付千叶传奇。可惜,他无法拒绝。因为,他更无法拒绝自己内心那份良知!
他浑噩地将脸埋进双手里,他早该明白……太阳之子做事,无不带着目的。
是了,千叶传奇天生就是入世的人,冷眸智计,果断俐绝。自诩超脱三界六道的他,在这污秽的世界,他可以掌握得游刃有余,甚至可以策划和改变他人的命运……
那看似单纯,实是城府;那看似谜样,实是算计。
他的人生,已被这人摧毁殆尽!
这人,有何权利左右自己的命运?
雨,似乎还不够冲醒他面对现实,长空再揭起残酒,浇了满头。如果能醉,他情愿不要清醒、不要清醒……
凛冽的水,寒透了通体,剎时一个机灵,唤醒知觉,他骤然狠很摔破酒罐,心中决绝。
在最后一丝理智瓦解之前,他定要求证,为苏苓和那些枉死的族民讨回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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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章五:翻云覆雨(下,万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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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答喀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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