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人臣,你的眼神还太过骄傲。」罗喉扬起披风,缓缓道出了命令:「起来吧!吾这唯一的扣心血就用在你的身上,一旦你有反叛之心,扣心血随时可取你性命!」
言罢,罗喉没有再留下任何一句话,攻伐大军随撤而走,却已是掌握最重要的性命。
战争需要的,有时候只是一种掌握。
强受重创,千叶艰难地起身,却是伤血难止,几要跌了下去,突然背后一阵力量靠了上来,搀住了自己,瞬间拚撑的意志一松,再次晕了过去。
「万古长空,留步!」背后银绝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这样的太阳之子,我们不需要!」
长空止住脚步,任澎湃的情绪冲击心坎,颤巍道:「需不需要,是妳说的算吗?」
「你!」银绝一时语塞,哼了一声,掉头便走。
*****
夜晚,丝微的凉风自窗外透进,整间房内带着冰凉的气息,彷佛所有的温度都集中在那一隅微亮的黯沉烛光。
经一整日的折腾,万古长空正伏桌半寐,当下,太阳之子的状态尚不容许他卧榻而眠,仅能随守在侧;而榻上,伤势沉重的千叶传奇似一直未获安眠,辗转覆侧,冷汗直流,那甫入心口的禁锢不时阻逆着脉动,更是苦不堪言。
不知过了几时,未曾止过的不适感已让千叶感到难以承受,终于忍不住掀起被衾,艰难地起身,大口呼吸稀薄的空气。
夜寒清冷,荧火暗微。千叶传奇披头散发的合在被里,强捺下心口不明的抽搐感,透着暗光,望向正背对自己的卧案身影,就像从前那样的望着他……静静地,不知为何的感到一阵怔忡和怅然,彷佛在遥远之前,便曾经注视着这背影许久。
即便,他才来到这世上不过短暂的时间,而这背影的主人,他也握不住……更隐约知道,纵使已付出了代价,也无法如从前般强求他……
轻微的举动仍旧惊醒浅眠的长空,甫一睁眼,正好对上那一双深邃的熟悉目光。
「睡不着?」他问。
千叶摇头,「现在族民的状况如何?」
「经大祭司安抚,众人虽然悲愤,但已经平静了。」
深夜里,难得正对着那如墨双眼,烛光映在那瞳里,彷若流沙缓缓推移,点滴窜入了心坎。千叶不解这种不清不楚的感受何来,沉了下,问道:
「你,会怪吾吗?」因伤重,他的嗓音十分低微。
「如何怪?」长空反问,显然也已经过一番情绪调整:「这是唯一让族民减少牺牲的作法。」
事实已无庸多余的讨论与感慨,此刻两人独对,却是有些欲言又止。
三方围城的决定当时来得太快,千叶传奇多半在外打探消息,与甫归的长空之间甚少有这样的独处时间,如今静下来,竟反而不知如何启齿。
沉默,有时固然比任何语言都值得珍惜;却有时也比任何声音都可怕。
暗光下,两人心思辗转,终是千叶打破沉默:
「为何……要回来?」
那一日,他仅知这人终于回来了,却没问第二句话。因为,当许多的伤害和问题掺杂了一起,问,又该问什么?只是,现下他突然想知道答案。
未料此刻有这一问,长空有些刻意地移开视线,似乎这片刻的对视也会暴露他的心绪,他默默沉想着,喉头干涩,许多似是而非的答案回荡在心,是、也不是,最后,只能选择生硬的回答:「这个问题……不如问为何你是日盲族的太阳之子。」
「吾为日盲族而降生,难道有错?」千叶一楞,彷佛连他的出生,也是种罪。
「你没错,」长空抑郁地说着,昔日种种割舍不下的回忆在作祟:「错就错在吾只是一个平凡的人,而你是太阳之子……」
一切祸端,来自于无法改变的藩篱,千叶的身份,决定了他的手段,而自己的平凡性格,无法为他达成所要的期望。太阳之子赋予他的重担,是不可承受之重……
剎那声落,浑身像坠入了永夜。千叶抬眼看着他,难以明白,原来,要一人撇开过去的伤痛,竟是如此毫无余地。回来,不能为他、不能为己……
为何已成过去的事情,足以让人再三挂怀?也没有转圜?千叶眉一拧,甚想否定:
「这就是你的理由?咳……咳咳……」
孰料语未落,心绪乍动,牵动了伤势,竟咳起嗽来。
长空有些意外,上前为他轻拍后背:「你多休息吧!」
今日日盲族的灾厄,可说是由千叶一人担下了,就算心中怀有龃龉,他不该记起。
「不,扶吾起来。」千叶伸出手,自动让长空搀扶离床。「吾已经休息很久了,需要做点其它事,有太多的事情,吾需要思考……」
「你身上还有扣心血。」
「这个麻烦吾会想办法取出。今日的耻辱,定要百倍奉还天都!」千叶咬牙说着,阖眼在案旁坐下,却仍是强自暗调运内息,微微发喘。烛光氤氲,一扇弯形阴影飞染了浓密双睫,将那急速消瘦的脸庞映得分外单薄。
其实,他知晓,这麻烦,对他现况而言绝不只是麻烦,然个中缘由,他无法向眼前人提及……
长空为他斟了杯茶,短日内见到千叶憔悴如斯,几乎未曾见过,禁不住默然道:「为何总要把武林瞬变分析得如此清楚?这一战,太过惊险。」
「这是吾之责任。」闻言,千叶睁开了眼:「没人会想要活在其它人的阴影下,吾不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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