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命,早知道他就不等在植物园这麽坑爹的地方了。
刚刚还泛著橙黄的天色此时已经变成了冰冷的暗色调,天还真是说黑就黑。
他长呼一口气,让自己稳定下心神,不方便就不方便吧,长刀能让他有安全感,索性就不换了。
俗话说越是害怕的事情就越会发生。
越来越暗的天色让他心口越发起伏不定,车子到现在还没有过来的事实也让他隐隐有些别想法,手下的力道也渐渐控制不住。
糟糕!他暗叫一声。
砍杀一只丧尸的时候用力过猛,长刀切过那丧尸的脖子直接卡在树干里了,他双手握著刀柄使劲往外拽,奈何老树干紧紧咬著刀刃不放手。
擦了擦根本不存在的冷汗,他看了看周围逐渐靠近过来的几只丧尸,狠狠跺了下脚,只能暂时先放弃这把用的非常顺手的武器了。
一只丧尸摇摇晃晃的靠过来,他快步绕著树转了一圈,无智力可言的怪物还在晕头转向的时候他已经绕到它後面,单手扣著它的脖子,另一只手拽著它的头发,用力往树上撞,几下之後那丧尸便支撑不住倒在地上,他又用力踹了上去,直到那颗脑袋看起来死透了才停手。接著他跳上石凳,一脚把跟在那只丧尸後面的那只也踹翻在地,反手掏出匕首,锋利的刀刃就刺了过去,几秒锺的功夫那丧尸整个脑袋就血肉模糊了。脑浆和血液喷出来的时候他躲闪不及,被血迷住了眼睛,顾不得什麽干不干净,他撩起衣摆就胡乱在眼上擦了擦。
──扑通!
等视野终於恢复的时候,他被一股大力推著向後倒了过去,没有身体撞击地面的痛感,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掉进泥浆的感觉──他摔在刚才解决的那只丧尸身上了,腐烂的身体估计要被压变形了。
想想就很恶心,不过此时他已经顾不得那麽多了,把他撞倒的那只丧尸还压在他身上,因为缺了双臂的关系只能紧贴著他,努力想要把牙齿凑上来。
他抬手就要把匕首刺过去,胳膊却被狠狠拉开了,原来刚才被他狠踹过的那只丧尸并未死透,嘴巴在刚才的暴力中已经整个烂掉了,此时虽然无法咬他,手臂却还是能活动的,死死的嵌著他不松手,而身上的那只已经慢慢移过来了。
丧尸也懂得什麽叫做合作吗?!
仰躺的姿势让他使不上力,匕首在拉扯中掉在几步之外,他只能屈膝狠磕,压在身上那只丧尸被顶的偏向一边,他趁空翻身,右手撑在还留有白日余温的甬路上。支起半身再抬头的时候,他瞳孔猛地张大,倒吸一口冷气。第三只丧尸已经扑上来了,跪在地上,双手捧著他那条被缺臂丧尸压在身下的腿,嘴巴大张著就要咬下去。
──砰!
大约也只有一秒锺不到的时间,没有筋骨被撕裂的疼痛,取而代之的是小腿处传来一阵温热,估计这只丧尸还是刚尸变不久的,连血都是温热的。
纵然是装了消音器的手枪,也还是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千钧一发之际求生的本能还是占了上风,他贴身放著的手枪救了他一命。
十二缓缓舒了口气,才发现右手被制住动弹不得。他左手握枪,砰砰又是两枪,把另外两只也干净利落的解决掉了。
既然已经用了枪,他索性不换了,就著仰躺在地的姿势,弹无虚发的把还在几步开外的那几只也爆了头。
几声闷响之後周围安静了下来,大树随著傍晚的微风摇曳著枝叶,不时还能听到几声虫鸣,只有满地的尸体和空气中飘著的尸臭还能证明这里在几分锺之前曾发生过什麽。
违和的过分。
虽然刚才生死一线,其实也只是过了半个小时不到,他觉得累得慌,索性跟一堆丧尸的尸体一起躺在地上。因为之前直接倒在一只丧尸身上又被另一只丧尸从前面压上来的关系,现在他全身上下左右全是红黑的血和脑浆,就这麽躺在尸堆里,估计就算是丧尸也会把他误认为成同类的。
天边已经能看到少了半边的月亮了,他抬手揉了揉眉心,之前隐隐冒头的想法又浮了上来。
如果是他们抛弃了他呢?
明明是无法完成的许诺却被轻易许下,说著“你要乖乖在这里等著,一会儿我就来接你。”的人是永远无法体会独自等待的那人的心情的。
他忽然想起那个大雪封国的年月,女人揉著他的脸跟他说,在这里等著她会回来接他。周围白茫茫的一片,他揉搓著小手,站在高高的石阶上伸直了脖子向外张望,直到周围笼罩在一片银白的月色中,也还是只有他一个人。女人离开时候的脚印已经被新雪掩盖住了,像没存在过一样。
那场雪下的著实大,厚褥子似的。
後来,他开始在孤儿院的生活的时候,还会偷偷溜回那个女人跟他约定的地方,明知道已经等不到了,却还是不死心,好像一回头就能再看到那个笑容温婉的女人,一脸歉意的揉著他的脸对他说,“……,我来接你了。”,他连她是怎麽叫自己的都已经记不起来了,却还是记得她说会回来接他。
再後来,在佣兵团他第一次杀人的时候,枪响的瞬间他只觉得眼前白茫茫一片,仿若那年大雪。在这麽多年之後他才後知後觉的意识到那时候他是被抛弃了,让他等著的那个人──他的母亲不要他了。
时间过去太久,以至於已经连女人的面容都记不得了,只有那时茫然无措的心情烙印一般刻印在记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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