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兴和自己可能的新的合作方走进了酒店的大楼里。
他们这次是来洽谈关于某部新的电影的合作事宜的,因为该部电影还在选角途中,所以对方希望尽最大可能的不惊动任何媒体——也就是说,尽最大可能的从每一个环节中保守秘密。
江兴按照对方的意思,在非工作时间单独地和对方接触,他们就角色和剧本做了一些商量,对方看起来还算满意,约定在酒店的大楼中休息一个晚上,然后做为期三天左右的针对性试镜工作。
江兴没有意见。他回对方订的房间里休息,打算掏出手机给陆云开打个电话或者发些短信的时候,伸进口袋里的手却摸了个空。
他怔了一下,稍微回忆了一下,才发现今天一整天他都没有用到手机也没有听到铃声什么的……那么应该是丢在剧团那边了?
[我忘带手机了?]他问0021。
[是的。]0021。
[之前怎么没告诉我?]江兴随口说了一句。
[我是你的保姆吗?事事都要操心一下?]0021也不咸不淡地反问。
[……]江兴完全无言以对。
他们没有交谈太多。
这样的巡回表演的行程安排对于演员来说都是在透支体力的活动,江兴哪怕有药剂在手,也感觉到了比平常更多的疲惫。
他很快洗漱休息,然后从第二天开始,参加了隔壁导演的面试。
整整四天的时间,他们再一次地交谈,了解彼此,沟通相互之间的想法,江兴对于剧本和角色大致还是满意的,但对面的导演显然还在犹豫和思索。
不管怎么样,这都是一次还算让彼此满意的接触,两方人互相道别,江兴从酒店的大堂中走出来。
这又是一个阴郁寒冷的夜晚。
刚刚又下了一场小雪,昨天的雪还没有停下,今天的就又覆盖在旧有的上边,一层一层,浅浅的没了足踝。
江兴发现自己的衣服穿得少了——在酒店里不觉得,但出来街道上之后,昨天的气温和今天的气温至少差了三四度。他呼出一口白气,将衣服的领子竖起来给自己挡挡风,左右辨认了一下方向,就往来时的路上走去。
在迈出第一步的时候,他居然不太合时宜地想起之前一直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那些小帮助——今天可没有人恰到好处地给他送来一件厚大衣呢。
虽然这是正常的,但这感觉还真有点奇怪……这样认真想一想,他之前之所以一直没有报警,是因为“x”的所有行为,都恰到好处的不让他觉得困扰或者担心吗?
没过多久,江兴刚刚迈出的脚步又停了。
在异国的繁华的街道上,隔着许许多多陌生的面孔,他忽然看见了一个很熟悉的身影和面容。
对方和他一样站在街头。
对方胡子邋遢,衣衫褴楼。
在看见对方的那一刹那,几乎不用思考,江兴就意识到了自己最应该意识到的那件事情。
——他已经在这里很久了。
——陆云开已经呆在这里很久了。
可陆云开怎么会在这里呢?
陆云开不应该在美国工作吗?
那些散落的珠子忽然被一条贯穿头尾的绳索串联起来。
“x”为什么这样耐心而贴心。
“x”为什么懂得他所需要的一切并且能够以最恰当最不影响他的方式将所有实现。
江兴知道了结果。
可是理由呢?陆云开这样做的理由呢?
他不知道……不不,他知道的,他一定知道的。
他知道对方所有的痛苦与煎熬,他看见了对方最落魄潦倒的模样。
陆云开在人群中找他。
没有第二个答案。
陆云开在人群中寻找的就是他。
他在人群中来来回回地走在,进入了一个又一个店铺然后再很快出来。
他好像一刻都不敢分神,眼珠连着脑袋一起飞快地转动着,要将周围的一切尽最大可能地收入眼底。
他突然扒住了一个人的肩膀,对方转回头来,江兴看见陆云开慢慢放开了自己的手,然后他被人推开了,他摇晃了一下,跌倒再地上,他没有在意,他很快站起来,他继续去找另外的地方——
江兴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向陆云开的方向快步走去了。
一开始是快步走着,然后变成了小跑。
心口好像被什么东西突兀地钉了一下,有点疼,然后这样的疼痛像是发生了一场快速的分裂再生运动,开始变得密集而让人无法忍耐。
江兴确实感觉到了无法忍耐。
他的快步行走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小跑,又从小跑变成了奔跑。
他从人群中脱出,冲到对方身后抓住了对方的胳膊——
被他抓住的人回过了头。
他胡子拉杂,脸呈紫棠色,还有一双绿色的眼睛。
他不是陆云开。
江兴松开了手。
他有点茫然地朝左右看了一下,一整条街道上,无数的店铺中,来来往往络绎不绝的行人,他全部不认识。
他要在陌生的城市,陌生的道路,陌生的人群中,找到属于他的那一个人。
夜晚的灯火依旧大放光明,将城市照耀得比白日更辉煌璀璨。
可他看不见对方。
这好像是城市里的某一个节日,路过的男男女女脸上都洋溢着快活的笑容。
可他找不到陆云开。
灯火变得黯淡,笑容如同假面。
他走在街道上,像陆云开曾经那样,从街头走到街尾,一个店铺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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