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教室的窗边走过,插着西装裤的口袋,白色的衬衫被风吹起一角,零碎的阳光和他柔软的发丝交缠,他突然侧过头看向我,逆着光的面庞有些透明,碎散的光斑在他脸上跳跃,他脸上浅浅的笑意居然这么温暖,那双深黑色的眼睛流动着点点微光。
我知道他的笑容不是对我,但心还是忍不住重重地跳动。
多年前的回忆终于让我冷却的心脏有了一丝暖意。
我再次低下头,恭谦地说:“常务,该下班了……”我顿了顿,又接着说道,“祝常务…生日快乐。”
他终于肯抬头看我。
“常务,今天是您生日……梁敏珠小姐在外面等您很久了。”我说。
“生日……”他低声喃喃,他静了半晌,仿佛陷入了什么回忆中,眼底居然有光在闪。
“哥,我又忘了自己的生日,你怎么不提醒我…”
“哥,你这个笨蛋,为了个泥塑居然把手弄伤了。”
“哥,我再也不嫌弃你做的菜难吃了。”
“哥,你回来好不好……”
“哥,我错了……”
“我错了……”
铺天盖地的心酸将我淹没,我不敢抬头去看他现在的悲伤的模样,那样会让我涌起一股罪恶感,会让我半夜被噩梦惊醒。我悄悄地退了出去,告诉梁敏珠他暂时还不会下班。
梁敏珠脸色苍白地坐在会客室的沙发上,一副焦躁不安的模样,她轻轻地说:“我在这里等他…”这女人曾经指着我的鼻子让我不要对他抱有‘肮脏’的感情,看着她此刻脆弱的模样,我实在无法对她心生怜惜。
“常务今晚可能要睡在办公室旁边的休息室里了,要是有什么急事,可以让我替您转达。”
这女人一个月前打着‘安慰失去亲人的未婚夫’的名号住进了李家,而他自从那男人死去之后又很少回家,难怪她来公司找人了。
她猛地抬头看我,一脸踌躇。
我不理会她复杂的眼神,转身就要离开。到了门口,她突然叫住我。
“你…还爱他吗?”
这个问题我也经常问我自己。还爱吗?爱吧。不然为什么一看到他厌恶的眼神,我还是会心痛呢?我冷笑地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径自坐回了我的办公桌后,打开电脑。
她走到我桌前,妆容憔悴,眼睛里还闪着掩藏不及的惊惶。我装作没看见她,自顾自地看起文件来。她嗫嚅地出声:
“我…我无意中在死去的大哥房里发现了支录音笔……”
是什么样的女人才会在死去的大哥房里找东西呢?好似看清了我眼里的鄙夷,她急急忙忙地开口解释,“是…是打扫卫生的时候,无意……”
李家的仆从不少,怎么会让李家现任继承人的未婚妻去打扫呢?我冷笑。
她颤抖着手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她口中说的那支录音笔,摁了帽檐。
[2002年2月23日,早上做了关于组长级别的会议,然后,为了给辉京买毕业礼物去了一趟百货公司,晚上,因为载京说一定有话要说,所以决定去兜风……]
[哥,出去吧。]
[可是,载京,我从刚才开始身体有点不舒服……]
[怎么了?]
[不知道,啊……怎么有一种醉了的…感觉…唔…]
[不是醉了,而是开始麻痹了,哥。]
[…]
我混身一个激灵,赶紧从她手中抢过那支录音笔。梁敏珠大喘着气,满脸的不可置信,“李信,载京哥,杀了韩京哥?”看来她认为我还爱着李载京,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的确,我现在十分庆幸这蠢女人先把这件事告诉了我。
我冷着脸警告她,“如果不想死,就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第三个人。”
她像只柔弱的小白兔般害怕得颤抖起来,“不会的,不会的…载京哥这么优秀,这么温柔的人,不会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来的……”
天真的女人。我虽然不屑,但还是哄她道,“你先回去洗个热水澡冷静一下,关于这支录音笔的事情不要告诉任何人,李载京也不要。如果你怕事情迟早会暴露,我会想办法把你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的……”
她含泪点点头,又红着眼睛慌慌张张地走了。
蠢女人,只有精神病院适合你,我不会让任何人威胁到他的。
陪着他在办公室里加班,直到他终于昏睡过去,我进去给他盖了毯子,才收拾收拾东西回家。那支录音笔被我小心地放在公文包的最里层。
回到家,我连灯都来不及开,赶紧把公文包里的东西都倒出来,找到录音笔开始回放。录音笔回放的顺序是倒的,从最近的录音一直回放到很久以前。
[2001年11月13日,载京,我也爱你。]
[2001年5月17日,载京倒在我面前,全身是血。那一瞬间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我不敢呼吸,害怕夺走了他的空气。我不敢闭上眼睛,害怕他在我面前消失……载京啊,我的载京。]
[2000年12月25日,海水那么冰冷,可是有了载京,总感觉可以一直一起走下去……]
[今天是2000年12月21日,年终了,公司上下都很忙碌。刚见过几次面的tna社长上次还笑着跟我调侃说他自己是‘全首尔女人最想嫁的男人’第一名,居然不久后就要结婚了,还是水上婚礼,很浪漫。我曾经也想过给自己心爱的女人最好的婚礼,给她穿上最美的婚纱,让她笑出全世界最动人的笑容。可是,我想这一辈子都不可能了,因为我的心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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