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睡醒了,拿出手机看时间,居然已经是五点半。窗外天已经半黑了,花英还捧着本书站在那儿。
“花英,花英,外面太暗了,要看书到里面来。”
我走出去拉拉她的衣袖,叫她进屋来。她跟我回到屋里,坐到梳妆桌台继续看书。我发现床上摊着被子,想起睡前好像什么都没盖,心中一动。
“花英,是你给我盖的被子吗?”
我问她。她转过身来点点头,又继续看她的英语书去了。这让我觉得意外,她不是一个对什么都不关心的人啊,她很善良。
在二舅公家吃过晚饭,我们就回家了。临走时亲戚们都站在门口和我道别,花英挤在他们中间没有说话,也没有朝我挥手——真是挺古怪的一个人。坐在回去的长途汽车上,我觉得心情不错。要知道除了在网上和酒吧里,像我这样的人找到同类的机会是很小的。我扭头看我妈,她坐在我旁边的座位上,已经睡着了,两只耳朵软软地贴在眼皮上。我想,因为她后脑枕着车座位睡,所以耳朵会往前面垂下来——真正的兔子耳朵也会往前面垂下来吗?我有点惦记家里那只小兔子了,早晨出门前我在它笼子里放了两三片大白菜叶子,不知道它现在饿不饿。
星期一一早,我去上班。我已经习惯了兔子脸,走在马路上不再像流氓一样盯着她们看。我想通了一件事,关于看见人变兔子这种毛病的一部分发病机制:男人看见女人有种无条件的亲切感,我看见兔子也有种无条件的亲切感(我说过自己很喜欢动物,喜欢它们毛绒绒的身体和灵活的动作,我认为动物里面最乖最可爱的就是兔子)。所以我眼中的人类世界就变成了兔子和男人。能吸引我的女人,和不能吸引我的男人,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东西。
换好工作服坐到办公桌前,我打开了电脑。隔壁两个四十岁来岁的女人在讨论某某人工资比大家多出几十块钱什么时候又要培训了这种事。刚才进来的时候我看见她俩一只是白兔子一只是熊猫兔。
我挂上qq,看见韩樨的头像亮着,从表情里挑了个冰块给她发过去,她回过来说“干什么”。用的是粉红色十号字。我说,“老婆,我想你啦。”
她回我一个啵儿表情。我又说,“老婆,我爱你。”
当我打到“你”字的时候,听见身后有动静:这就当然来不及了——我还没来得及转头,就听见经理的声音,
“林芳台,一大早就来公司上qq啊。”
我的冷汗出来了,真的。被抓到上班时间上qq不是什么严重的事,但是如果经理看到了对话框里的字,知道我是在和女朋友聊天,不就死定了?想到这里我立马站起来用身子挡住显示屏,瞪大眼睛看着经理说,
“对不起!我保证下次不用公司的电脑上qq了!”
经理脸色很不好看(变形的兔子脸),说,“现在的小孩子真是……”
这个时候经理秘书的声音伴随着高跟鞋走近的嗒嗒声从隔壁办公室传进来,“钱经理,昨天的报表好像有点问题,您能过来看一下吗?”
经理正要往下数落我,听见这句话,迟疑了一会儿,用鄙视的眼神看我一眼,转身走了。这时侯经理秘书也走了进来,看见气呼呼的钱经理和站着的我,楞住了,黑眼睛里充满狐疑。我朝她看了一眼,几乎要热泪滚滚了:从来没觉得这个嗲声嗲气的秘书是这么可爱!
经理出去之后,我赶紧坐下来把qq关了,都没来得及和韩樨讲一声,怕经理杀个回马枪。死老太婆!我在心里狠狠地咒骂道,每个人都在干私事儿,为什么就针对我?呸,变态老chù_nǚ,活该嫁不出去——原则上说,作为一个女同性恋我不应该在这个方面诅咒她,不过我气坏了,有点丧失立场。于是我一天都心情不好,直到下班时还在为这个事生闷气。
星期一是最不吉利的日子,我还在上学的时候,几每星期一都会发生些让人心情不好的小事情,像数学回家作业错得太多被老师骂之类的。这个倒霉的规律今天又一次被证实了,我回到家里,迎头就被我妈骂了。
“今天你在单位里开小差被领导批评了吧?”
“娘!”我说,“你怎么知道的?”
话刚说出口,我就明白了:当初这个工作是我妈走后门给我安排的,她在那儿想必是有认识的人,那个人不知是打电话还是发短信把白天的事跟我妈讲了。
“你不要管我怎么知道的,就反省一下你自己:我给你弄这个位子容易吗?你不好好干,对不对得起我?”
我尽量用平稳的声调说,“娘,那个是小事情……”
“小事情?你被领导抓到开小差不是头一次了吧?前面我没说你,是给你留面子,今天……”
我深吸一口气,冲进自己房间,砰地把房门关上了。这就叫晦气,中年妇女真可怕。这时我觉得脚上好像有什么东西,低头一看小兔子正趴在我拖鞋上啃裤角。咦,它怎么在这儿?我把她托起来放到床上,问她,“你不是应该在笼子里的吗?怎么跑我房间里来啦?”
小兔子当然不回答,她站在床单上舔自己的毛毛,一会儿又去扒拉枕巾。这要是让我妈看到肯定会一个箭步蹿上来把兔子打到地下去。切。我掏出手机给韩樨发了个短信,“hy,我今天好倒霉哦……”等了十分钟,小兔子把我枕巾上的蕾丝花边拆下来吃进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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