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局长有些尴尬:“小祁,我不管你私人的事儿,但私事牵涉到公事里面,这就是你不对了。包括小白也是,什么材料扔得满天都是,办事能这么办吗?你们这些年轻人,一天天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啊?”
祁蓝一听就知道那俩人把话传到了,不然局长表情不至于这么尴尬。他从果篮里摸了个橘子剥:“李局,我跟您这么多年,您知道我私事没往公事里夹缠过。但我私下里认识的人缠到公案里,这我可管不着。”
李局咳嗽一声:“你管不着是吧,现在检察院已经立案侦查于南望涉嫌行贿的事,你别说你不认识他。啊,还有点儿别的事,那都不重要,关键是现在上头批评你的几个问题:跟犯罪嫌疑人于南望关系不清,界限不明,知情不举。长期保持密切来往,这个,这个接触期间有没有趁职务之便索取好处,有没有泄露过工作机密、国家机密……你别瞪眼,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小白那份材料我不知道你看过没有,里面有的没的一大堆,于南望呢,肯定有事,问题是你在里面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你跟于南望来往密切,这你承认吧?”
祁蓝没说话,递给李局长半个橘子,李局长不接,祁蓝往自己嘴里扔了两瓣。李局长道:“你们私人关系,这个,这个我就不深说了。总之这段时间你们走得这么近,他出事,你作为刑警队长,肯定不能干干爽爽站在岸边看着,起码别人眼里你已经跟他一样在缸里了。小祁呀,我是你老大哥,这么多年交情下来,看你前途毁在这里,我不忍心呀!”
祁蓝道:“谢谢局长关心。”心想你上来就说保不住我,这会儿又说不忍心,不知要峰回路转到哪一站。
李局长道:“想想你刚来时候,压根就是个愣头青,能打能干能惹事,我给你压着篓子拼命报功,提拔你当队长,还不是看你小子是块好材料,想好好栽培栽培。”
祁蓝态度郑重了些,把橘子放下了,低声道:“李局,我刚来的时候,您头上还没这么多白头发呢。”
李局长道:“说那个干嘛,谁还不会老,关键你还年轻,你的路还长呢。现在这事儿早都超过我权责范围了,就是挂在专案组底下当个跑腿办事的。你啊,怎么就顶上这么个雷!”说着,手在腿上一拍低下头叹口气,头顶上花白的头发刚理过,一根根立着,黑白分明。
祁蓝道:“专案组,什么专案组?查于南望的专案组?”
李局长把眼镜拿下来揩拭:“查廖恒广的。”
祁蓝道:“哦,前些日子来的那俩人说是查于南望的。”
李局长道:“差不多,于南望有不少事情都牵在里头。你怎么跟人说的?”
祁蓝把橘子又拿起来了:“知道多少说多少,不添一个枝,不加一片叶,不知道的不能随便作伪证。知道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李局道:“于南望都做了什么?”
祁蓝心里有数了,李局多半不在专案组里,最多在里面挂名打酱油,说不定哪天就成了调查对象,这会儿还放他在外面溜达,十有八/九还是为了有个可靠的人来监控自己。
祁蓝把橘子扔进嘴里,橘子水气很足,汁液四溢,非常甜。祁蓝道:“骑马开游艇,听音乐画画,游泳吃饭看比赛,抽空上班,反正挺忙。”
李局长瞪着长年戴眼镜戴成鼓突的眼睛看着祁蓝,祁蓝把橘子吃完了,手在提子和猕猴桃之间游移不定,李局长道:“凤凰台的事儿你知道吧?”
祁蓝拎起那串提子:“知道知道,于南望总去那儿吃喝嫖赌,啊,不是。吃喝嫖有的,赌不赌我不清楚。李局您来个猕猴桃?”
李局把眼镜架回鼻子上:“酸唧唧的,我不吃那玩意儿。凤凰台的后台老板就是于南望,调查组在那里几天了。”说着看看祁蓝。
祁蓝觉得李局说话像咬皮筋,伸伸缩缩,总想逗着自己开口,他看着李局道:“我心里有数,领导,您尽管说。我都做好蹲监狱的准备了,您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李局看他一眼,祁蓝面不改色,李局道:“于南望一口咬定凤凰台的钱就是拿来吃喝嫖赌了,跟他有关系的男人名单列了一长串,反正我上岁数了记不住,就知道他也提到你。说你花了他不少钱,在这些人里要算大头。”
祁蓝耸耸肩,随手把提子在衣袖上蹭蹭就往嘴里塞:“花钱这事儿要核实才行,我账户随便查,每个月工资奖金都有数的。宿舍、办公室随便搜,搜出一件值钱东西只管往于南望账上算。我跟他花过最大一笔钱是给他员工家属建了一个基金会,他卖了游艇当启动资金,好像是一千多万。这算吗?”
李局长搓着鼻子:“这当然不算,当然不算。我就知道嘛,你怎么会是那种人。外面传你靠模样傍大款什么的,都是胡说,你心里要是揣着那些乱七八糟的,早都不在一线干了,多危险。”
祁蓝嘴里的提子变酸了,他跟于南望之间的事不足为外人道,也无法为外人道,局长对他说这些,半是宽慰,半是借着别人的话敲打他,让他听听风言风语,不信他半点儿不闹心。至于于南望说自己花了他多少钱,那十个亿的事儿都要摊在花酒帐上,着实得用力分配一番,自己已经坦承和于南望关系非同一般,这笔帐中的一部分着落在自己头上责无旁贷。
祁蓝把提子囫囵吞了:“局长,您别说了,一人做事一人当,该我承担我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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