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交换了个眼色不再说话,也默默往下走。
越往下走,经过身边的人就越多是和他们一样往下走的,往上走的人已经渐渐没有几个了。
那些因为雾气显得面目模糊的人沉默地走在码头上,粗粗看去,和每一个普通傍晚走在这个马路上的老百姓没有什么不同。
但要是用余光稍微注意一下,就会发现很多微妙之处。
有些人还穿着考究的长褂,提着旧上海式的手提藤箱匆匆拾级而上,仿佛身后轮船离岗的汽笛还在空气里缭绕;有些人大包小包,脚步却宛如过年回乡般轻快,仿佛码头上面站着来接他的人;但更多的人都和古必才一样,沉默地慢慢往下走,既不开口,也不东张西望,仿佛他们生命里只剩下了这么一件重要的事,就是要一直走下去,直到把脚下的台阶走完。
这个时候王小明三人都明白了。
码头的尽头,就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
第50章
又走了将近半个小时,王小明几人终于看到了灯光。
在若隐若现的光线中,他们看到了河滩。
沿河边支起了一些小棚子,上面都挂着米白色的灯笼,光线很微弱。
河边已经有了很多人,从码头台阶上往下看,几乎有种人头攒动,熙熙攘攘的的错觉。
古必才走下最后几步台阶,回身等待他们下来,还在嘴边做了个手势。
意思就是从现在开始都不要说话了。
王小明有些紧张,正了正脑袋上的绿帽子。
进了鬼市,是人是鬼就已经不重要了,没有谁会因为你的身份对你另眼相看。
王小明还是对体内的貔貅眼没有多大的感觉,为了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还是低调些好。
钟易走上前,跟古必才交换了一个手势,那老头就晃晃悠悠地走开了。
钟易给身后两人丢了个眼色,带头往前走。
码头附近多数是地摊模样的小贩,那些摊主各色各样,大夏天还有穿着棉袄的,蹲在地上拢着手,仿佛冬天正午里晒太阳的老农,面前摊着一块布,上面摆了些破杯破碗之类的物件。
还有扎长辫的,支了个小棚子,小桌上放了写香烛和黄纸,还摆着文房四宝。
三人沉默地穿过这些仿佛阳间夜市的摊子,沿着河岸往里走。
扶河山顾名思义和一条当地称作‘乌伯’的河相连,乌伯河绕着扶河山大半圈汇入平而河,河的那一头就是越南。
乌伯河平时并不是这里的主要水道,河边只有简单的青砖石铺了窄窄三四米宽的路,边上就是土坡和竹林,再往上就是码头上面的街道了。
路两边的摊子渐渐多了起来,很多小贩似乎凭空冒出——他们一点动静都没有,只不过稍微一眨眼睛,余光就能看到角落又多了几个蹲在一个的人。
钟易几人很快就必须走得很小心了,免得碰撞到什么人。
他们侧着身往里走,大概走了十分钟,就能看到河边立着一个老旧的门楼。
这样的门楼在现代社会里也很常见,很多步行街和民俗街都喜欢在入口做一个样式古朴的门口,上面再挂一个匾,题上xx街什么的,多少有增加一点文化底蕴的意思。
但眼前这个虽然样式差不多,看起来却老旧得多,上面也没有什么雕花描金,黑沉沉的木头搭起一个十多米高的门楼,上面的飞檐上挂着两展米黄色的灯笼,灯笼上分别用黑墨写了两个王小明不认识的大字——与其说是字,看起来更像是什么人心情不好,拿着毛笔乱描一通的产物。
除此之外,这个门楼上就没有多余的东西了,一块匾都没有。
搭成这座门楼的黑木头的颜色看起来似乎比夜色还要浓,仿佛把周边的亮光都吸进去了,在门楼下进出的人,看起来比码头上的还要面目模糊。
这地方,就是古必才事先跟他们讲的大铺所在了。
鬼市也分三六九等,有阳间的人拿了私藏去摆摊的,有地下的小鬼攒了零碎要换钱的,一般都会在码头前,那段仿佛夜市般的地方摆个小摊,东西不贵,看的顾客也多。
但若是有常年在鬼市做生意,或者财大气粗,只收只卖一些常人没见过的宝贝的,都会往门楼后的大铺去。
这两个地方换成人间的说法,大致上就是夜市和百货的区别了。
门楼后的大铺多半都是些固定的店面,有高楼也有大宅,里面的东西价格都不一样,向来都是看的多买的少,而滞留在鬼市隐居的人,多半也都会留在大铺里,因为那里相对比较稳定。
而很多人看到山市的幻影,高楼檐角,倚楼谈笑的繁华剪影,多半看到的就是大铺的模样。
根据貔貅的说法,谛听已经在广西待很多年了,又一直滞留在鬼市里,所以他们直接过了门楼。
门楼后果然又是另一番天地,除了几乎听不到一点声音之外,买家来来往往,两面店铺林立,甚至还有站在门口无声招揽客人的卖家,看起来都和阳间没有一点不同。
有些店铺看起来像是古代食肆,但却做成了现代自助餐的模样,没有店员,两排长凳长桌,桌上一碟碟东西看不清楚,都散发出一股檀香的味道。
有些店还在卖寿衣寿鞋,但样式和阳间裁剪的有所不同,看过去只有蓝黑两色;陆小鲁甚至还看到有卖书的,店面狭小,高高的书架顶到了天花板,门口甚至还有报纸架,只是那上面的报纸不是油墨印刷,而是黄色草纸做的,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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