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也愣了下,温玉亦愣了下。
温玉是万万没有想到,荀夫子竟然帮她杜撰了一个出身来历。
她与荀夫子相识也不过半个月,荀夫子却如此助她,令的她十分感激。而荀夫子杜撰的这个游学时的至交好友的后辈,他在游学之时到底认识了什么人,李斯怕也不敢深究这个问题。这样一来,她来历算是有了个清白出处。从某种层面上来说,伏念这番解释也解决了一些潜在的隐患。
对于儒家,李斯可以拿出丞相的架子;但对于荀子这位曾经的老师,李斯至少表面上,都不能不尊敬。他不可能咄咄逼人的去问荀子这温玉到底是什么人。
一念及此,温玉笑的月朗风清:“昨日伏念先生本要商量接待大人事宜,温玉却是先于伏念先生派过来的弟子一步去了桑海。因温玉不识公子身份,造成了误会。礼数不周之处,还望大人恕罪。”
温玉一番话极为诚恳,如沐春风的微笑让人起不了半分恶感,与昨日那个怯懦的女子大不相同。但是这番光风霁月的坦荡话语有理有据、从容不迫,李斯也不由得点点头:“原来如此,这的确是个误会了。”
伏念适时续道:“还请大人进门一叙。”
李斯应允,于是一行人随着伏念浩浩荡荡的进了小圣贤庄。
温玉故意走慢几步,落在了人群后面,以便她仔细观察每个人的神情动作。她看到李斯与公孙玲珑之间隐晦的眼神交流,与方才门外的情形一对比,心中明了。公孙玲珑只怕是李斯的一把剑,用来率先向儒家发难。从下车开始,这把利剑就指向了儒家。
她不显山不露水站在颜路身后,有意淡化自己的存在感,公孙玲珑却借着昨天的巧合将她点了出来,成为目标中心。虽则昨日扶苏曾说她一个女子,并无威胁。然而这个女子今天就立刻出现在小圣贤庄?若不是自己应对得宜,无半分慌乱,怕只怕此刻身上再多一张嘴都说不清。
就算是没有自己,李斯只怕也会授意公孙玲珑另找借口发挥。
来者不善。
温玉心里冷笑了一声,看着李斯一行人的目光变得深沉了起来。这位历史上十分有名的丞相,不愧于他的心机谋算。
“温先生,想什么如此入神?”
温玉耳边响起了温雅又从容不迫的声音,她稍稍侧头,看到张良亦是远远落后了前方众人,此刻站在她身边微微靠近她耳边说话。两人之间距离如此之近,温玉心中一动。面上不动声色,身体微微拉开距离。
“张先生,你难道不认为,此次丞相大人的不请自来很是有些耐人寻味?”温玉不急不缓的反问一句。
“的确如此,表面上看起来仿佛是学问交流,但更深的目的又有谁知道?”张良颔首回应。
“张先生不妨仔细看看,李大人与公孙先生之间的眼神交流。”温玉用眼神示意一下,“听闻公孙先生乃是名家传人,只怕稍后会以辩和之术讨教了。”复又轻笑一声,“名家诡辩之术十分难缠,不知张先生可有应对之策?”
张良目光大有深意的从公孙玲珑身上扫过,道:“且看这位公孙先生出何题辩合了。”
温玉看了张良一眼,见他胸有成竹,想必心中早就有了对策,看来是无需担心。而她亦不禁想到另外一个问题,昨日那行车队中,到底是谁在暗中观察她?
一行人一路浩浩荡荡随着伏念到了待客厅,张良与她全程落后几步跟在后面。进入厅中,伏念与李斯上座,其余人等敬陪下座。
果然不出温玉所料,坐下之后李斯便提出了以辩术交流,派出公孙玲珑与儒家弟子辩合。公孙玲珑运用诡辩之术,将儒家派出的七个弟子辩的惨败而归。第七个弟子子聪自从更是被公孙玲珑的白马非马辩的败无可败。伏念威严的面容脸色不动,眼睛里到底还是有一丝怒气。
李斯抚掌笑道:“精彩,果然精彩。名家的辩术绝学,当真令人大开眼界。”
公孙玲珑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在座的各位都已成为我手下败将,现在.......”
伏念看了一眼张良,张良微微点头回应,微笑道:“先生错了,儒家还有一位弟子还未曾出战。”
一时间,厅中众人目光皆投向了张良,温玉也不例外。虽则她仿佛老僧般古井无波的观战,但是对张良如何辩倒公孙玲珑的对策非常有兴趣,闻言她也看向了张良。
张良施施然起身,清雅的面孔上带了三分笑意。他走到公孙玲珑面前跪坐下来,身姿挺拔如松竹,端的是气度从容,君子如风。温玉一阵愕然,难道亲自下场与公孙玲珑辩合就是他的对策?总觉得不会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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