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因为你不是我哥哥。”
“、、、”
五痨病
门嘎吱一开,一个肥大身影摇摇摆摆跑出来,老远就吼:“谁让你碰我们的衣服和井水,滚远点!”
这似乎是萧宸这些年来听慕涯最像人话的一句,虽然后面加了个极不雅观的“滚远点”。
要换做他,早就把衣服一丢:“本少爷还懒得碰,臭死了。”
可慕离这根贱骨头,居然抽抽搭搭哭了,去拉慕涯:“哥哥,我知道错了,可是、、、”
慕涯不等慕离靠近,脚一抬,慕离那瘦伶伶身子就像风中柳絮一样荡了很远,慕涯还皱眉拼命拍打着身子,似乎沾上极不洁的东西:“痨病秧子,离我远点。”
萧宸上看下看左看右看,慕涯全身上下似乎最不洁的就是那张嘴,可他偏偏不拍。
慕离蜷作一团,疼得抽搐,却不敢哭。
萧宸火冒三丈,本少爷在此哪轮得到你充老大。
恶向胆边生,学着慕涯踹慕离的动作,对着慕涯就是一脚。
哪知这虎将之门出身,自小练武的大少爷气力非凡,只用了八成气力,竟将慕涯那巨大身子踹进了水井。
然后,好整以暇等着听慕涯落水声。
还有声声惨呼:“娘,救命啊,小离、、、小离、、、”
慕夫人扭着肥大身躯跑过来时,慕离已用井绳拉住慕涯,缓住下落趋势。
慕夫人一把拎起慕离扔到墙角,绳子不可避免往下滑,慕夫人笨笨地去捡,却没注意有个萧宸在后,如法炮制对着她也是一脚,幸亏她生的大些,堵住了井口,一头死死抓着绳子。
破锣嗓子扯开鬼哭狼嚎:“我的儿啊,我们慕家做了什么孽啊,养了慕离这么个丧门星,痨病秧子,自己要死还不干净,连累我的儿啊!”
慕离抱臂蜷在墙角,哭得没有声音,泪水却打湿衣服一片。
耳边声音响成一片,好似百鬼夜哭,萧宸也顾不得敲门艰难,逃也似的跑回正门踢自己的门。
后来,萧宸抱着虚心求教的良好态度去请教娘亲,那个被慕家反复提到的关键词“痨病秧子”什么意思。
萧夫人眯眼一笑:“宸儿真有风范,知道体察民情了。”
“娘还没告诉我痨病是什么呢。”
萧夫人艰难思索一阵子,缓缓道:“你要听广义还是狭义的?”
还分广义和狭义?怕是讲上一天都讲不完的概念。
萧宸落荒而逃:“不必解释了,百闻不如一见,孩儿自己看去。”
萧夫人脸更是笑成一朵芙蓉:“宸儿懂事了,连这个道理都懂了。”
笑容突然凝住,脸色煞白,宸儿刚刚说自己看,可他往哪个方向去了?
似乎是——后花园。
萧宸躺在树上,眯缝着眼,嚼着一根草根,嚼劲不错。
仆人说这是长白山老参,很贵重,可萧宸觉得这草根除了味道烂些,也没什么特别之处。照此类推,滋味越差的东西越贵重。
慕家女人的鬼哭狼嚎再次响起,虽说是白天。
“老爷呀,你在这痨病秧子上花了多少钱了,你倒是说说呀,别家养个孩子光宗耀祖,咱们养个孩子败家丧门、、、”
“住嘴,小离都病成这样,你还让他去捡柴,还有没有当娘的样子!”
“啊呀,害痨病是老天爷惩罚人上辈子、、、唔唔唔、、、”慕史云总算很男人了一次,紧紧捂住慕夫人的嘴。
那样大那样厚的两片嘴唇,那样瘦的手,难为他是怎么捂住了。
虽然马上被臂力非凡的慕夫人甩出老远,萧宸还是觉得慕史云这病恹恹蜡黄着脸的老头子男人了一次。
慕夫人嗓门更大:“我为什么要像个娘,又不是我生的,说是捡的,还不知是你跟哪个野女人的野种,我倒好,替别人养儿子!”
慕史云气得胡子发抖:“你、、、你、、、滚!”
门一开,慕史云立即迎上去:“大夫,我儿子怎样?”
大夫斜着一双老鼠眼,咕噜噜将慕史云上下打量:“有救是有救,只是——”
“只是什么?”
“你有钱吗,有几味药材可是很贵的。”
萧宸伸了个懒腰,手一挥,一点白色脱手飞出,萧宸忍无可忍大喊:“吵死了!”
他有些担心这一砸会在大夫额上添个窟窿,直到银子落了地才松了口气。大夫头上不但没凹下,还高高凸起,多了块肉,虽然是红的,而且很快变成淤青。
大夫一手捏住银子:“谁家孩子这么、、、”
低头一看,白花花的足银,眼睛立即发了光,将话说完:“真好的孩子!”
六 别离
萧宸不知为什么,不愿再去后花园。
不愿见慕史云一家人。
那一家的人生,看一眼会觉得满眼血腥,惨不忍睹,他每次离开,总会沉重得喘不过气。
可是,有那么几夜,就算不去后花园,那家的声音还是传到自己耳朵里。不再是狼嚎般的大吼大骂,而是一种细细的,哀怨的哭泣,像一团穿了针的软线,看似气力不足,却扯不断理还乱,在思绪里刺来刺去。
半夜里会被噩梦惊醒,耳畔似乎响着慕夫人凄怨的哭声:“我的儿子死了,为什么你还活得好好的。”
听打理后花园的花木师傅说,害了痨病的慕离好了,身强体壮的慕涯却死了,慕夫人固执认为是慕离索了儿子的命。
依然是看花、骑马、吃吃喝喝,官家阔少锦衣玉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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