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都不知道谁又知道?——或许我隐约听到了这样的话。
心脏的跳动加快而沉重,甚至能感受到胸腔中的回响。张开双手,颤抖的幅度愈来愈大而不可遏制,身体的每个感官都在叫嚣,眼睛发疼,以至于视线模糊。
“哈啊……”如此真切的异样感——从醒后一直存在,此刻却明晰得不可言喻。
艾伦耶格尔是谁——直觉上,这并不该困扰我才对:他是我的部下,我的班员,我需要监视的人,他有着两个青梅竹马——他的事情可以使那个一向硬性的三笠阿克曼变得更像女人也可能适得其反,而阿明阿诺德通常充当脑力劳动者或更直接就是善后人。如果我发生什么他似乎总会在一边,尽管反过来的情况更多……
不,我搞错了——在我的脑海中,我与艾伦耶格尔除正事外的交集一片空白——这些本应该存在的记忆消失了,但刚刚乍然间的所想却意味着这一切实实在在的存在过——我的脑海与心脏在争斗着——再一次,唯一所想的,仅仅是:艾伦耶格尔是部下,监护者以及,他死了。
我的记忆变得茫然不堪,有什么搅混了它。
思路戛然而止,仿佛被人掐住了要害——心脏疼得想要被撕裂般。
我毫无抵抗地被突如其来的绝望包围。
不记得了,艾伦耶格尔的样貌。
明晰地察觉到,有关他的最后的记忆也在被蚕食殆尽——这真是莫大的悲哀,也许我将彻底忘了他。在那之前,我还有必然要做的。
“没有?”这真是一个极为糟糕的回答。
“是的,艾伦小时的照片在巨人入侵the w时就在火灾中全部烧毁了,兵团证也在人类胜利日那天丢失,所以并没有他的相片。”三笠阿克曼表情是落寞的但又有点欣慰地拽拽围巾,“不过,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是我的财富。”
也许根据她的描述我能有点印象——怀着侥幸心理,顿生的嫉妒情愫感觉陌生而令人厌烦。“那么,他让你印象最深的是什么?”我想我的问题一定很奇怪。
她愣了一下,然后像是笑了笑:“和您一样,是艾伦的眼睛,绿色的,美好的。”
“棕发吧,毕竟不多见。”这是康尼的回答,“我也要养头发了。”
“额,很多吧,不过还是该说他很向往海啊,比任何人都——说起这个,”阿明阿诺德合上书看着我,“他不是经常说要和您去看海来着?”
“有时会分我面包。”属于萨莎布劳斯的意料之中的回答。
“明明像是很鲁莽一天到晚喊着‘驱逐’的家伙,莫名地很可靠——跟您接触之后稳重很多。”名为让基尔希斯坦对马有着特殊感情的家伙——尽管身为前辈他已经不用打扫马厩了。
我找不到埃尔文,八成是去王城了,至于韩吉虽然不指望有什么有用的信息但现在在哪个地方窝着做实验想找她根本不可能。
没抱多少希望,我还是想办法找到艾伦耶格尔的档案——没有相片,只有大段的文字,而且总数实在不多,上面多数内容也只是我已经知晓的,例如监视巨人化什么——眼看着翻到末尾瞥到“终身监禁”,我的眼角抽动,有些急躁地看下去,突如其来的抵触心理,翻到下一页。
“逃狱,由调查兵团韩吉佐耶分队长带回,考虑其潜在危险性,驳回‘终身监禁’审判决定,改为处以死刑。”
我找到了我所需要的盲点——韩吉骗了我,不管是有心还是无心——至于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出乎意料,我很顺利地找到了她。
“逃狱是事实,但是——”她推推眼镜,对从前而言难得认真的表情这几天我已经见到多次,“他可是为了回来找你啊。他问我你能不能醒过来,我只能说要看情况。当时你的状态实在不能更糟糕,身上的伤完全没有愈合,发炎化脓搞得我们手忙脚乱。‘如果我跟利威尔说话他能不能听到?’为了让他别耽搁时间早点回去,我回答他只有灵魂才能与灵魂对话。”
“后来我送他回去——我失策了,原以为及时送回去顶多受点处罚,但现在想来或许那时候把他藏起来或是把他送出墙外会更好,毕竟以巨人化在外头生存对他而言很简单。可是利威尔,有一点我没有说谎。”她笑了笑,笑得有够难看,“他临行前,真的是笑着的——我就问一遍,你知道原因吗?”
“不。”
“那就没人会知道了——‘如果你不知道谁又知道?’第二遍,”她耸耸肩——看来之前并不是我的幻听,“不过现在跟你说这些你也没什么感觉了吧——原本还担心你会自责来着……”
“什么?”
她没有直接回答,继续说下去:“艾伦他的尸体竟然跟巨人化时一样散出蒸汽后消失,传开来后平民有很多称他为‘怪物’啊。还没察觉吗?你跟他的关系?”
“到底怎么?”我觉得自己表现得像个蠢货。
“你应该接上才对——一句话就够了。”
“……”我的头很疼,脑海深处有什么在回响——那是我自己的声音。
“他对你直呼其名。”
模糊闪现一个家伙泪流满面的样子,心脏抽痛,我听到了自己说出的话,陌生而熟悉。
“他是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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