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之后,六王子用母亲留下来的银两招揽了一支精悍的兵马,不到半年就从一千五百人扩张成了令人惊怖的七万大军,他顶着皇朝王子的名字,却要推翻这个皇朝最高的统治者,惊世骇俗,却有富有令人向往的浪漫的色彩。
他做这些事得心应手,好像生来就是为了杀戮战争掠夺和暴虐,他把这些冠以非常美妙的名义,不管手下的兵丁还是那些为战火而苦恼的百姓们,都被他的姿态和气度所打动,把他的军队叫做正义之师。
真正明白肮脏龌龊的真相的人只有他一个,有时候六王子也会想,这些小得令人作呕的把戏,不知道能不能瞒过那个植物一样美丽的男人。
正义的军队一路东行,踏平了无数座城市,终于来到了整个皇朝的都城之下,帝都被父亲的结界所缠绕着,处在一片云山雾海之中,看不清它本来的样子。
六王子带着他的军队一次又一次的冲锋,每一次却都大败而回,他们没有办法撼动这个皇朝最高统治者的力量,他甚至不反击,好像在此之前他们所得到的那些胜利,都只不过是因为他不跟他们计较,只是不过小孩子的把戏而已。
六王子其实已经预料到了这个结果,却仍然暴跳如雷,气极败坏。
他的副官忍不住提醒他:“殿下,这样僵持下去,我们所面临的命运就会是全军覆没。”
“用不着你废话!”六王子比任何人都明白,从他生下来的那一天开始,只要父亲不死,那么他的下场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那我们该怎么办?”
六王子看着副官那张惊慌失措的脸,很平静地伸出手去,扇了他一记耳光:“让你死的时候就去死!”
副官捂着脸没有说话,怨毒的汁液却溢满了眼睛。
六王子根本就不想理会他。
我需要一把剑。六王子份外冷漠的思忖着。
如果没有日照香庐所缔造出来的神剑,他永远都不可能攻破父亲的堡垒。想到父亲在城中歌舞狂欢,而他却要像一条狗一样守在城外,日日夜夜被自己的执念所煎熬着,他忍不住死地咬紧了牙关。
需要一把剑的念头越来越强烈,强烈到了他不得不回过头,重新审视两年前那个亲手把自己抛弃了的地方。
日照香庐生紫烟。
终于在那天夜里六王子带人离开了他所在的营帐,来到了日照山下。他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天空是一种明亮的淡蓝色,日光笼罩着锦簇花团,蒸腾起浓艳之极的香气。
花香令人愉悦,有微妙的眩晕的感觉。
六王子从衣袖里掏出一粒解药含在了舌根之下。
两年时间,日照香庐已经面目全非,花和藤蔓遍布了整个山顶,树的枝桠茂盛的完全没有道理,郁郁葱葱,绿荫懵懂。
沿着流水潺潺的河道往上走,闻名天下的日照香庐只是绿荫下面的几间茅草屋,茅屋甚至没有门,不管站得多远,一眼都能望穿它的底细。
六王子满怀恶意地微笑了一下,这就师傅的选择,他的得意弟子,快把他呆了一辈子的地方变成一个野生的大花园了。
山顶之上无比的寂静,让人有一种错觉,其实除了六王子之外,这茅草屋里并没有其他的什么人。
六王子在屋里徘徊了几步,打量着每一个角落,甚至翻了一下茶杯下面,手里拿着那个杯子又觉得荒谬,他在干什么?难道那个男人能像尘埃一样躲在茶杯里面,就算他真的羽化飞天了,应该也是会变成一朵绿色的花。
茶杯倒是意料之外的精致,细白瓷官窑,杯体上绘着盛开的荷花。靠近唇齿之间的时候会闻到荡漾的花香。
六王子莫名奇妙地想起了那个男人的屋子,黑色的,阳光照不进去,一旦身处其中所有感官会份外的发达,不管是皮肤眉眼唇鼻还是指尖,都被逼迫着去体会,去品尝,无可奈何,锥心蚀骨……
他都不知道他在桌前站了多久,角落里放着一张床,床上有厚厚的被子,日照这么浓烈,被子早该是用不到的了,他没想到那里会有人。
日照偏西,从每个空隙间照进来清洗了这个屋子,照到被子上面的时候,它动了一下,好像突然被赋予了生命,六王子眼睁睁地看着那厚厚的被子下面有个人翻身坐了起来。
乌黑的长发流水而下……
浓烈的香气突然荡漾了简陋的茅屋。
二缠
除了薰香,六王子始终不能明白的就是他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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