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命。”说罢退回。
江慎言抬头看了眼皇帝的脸色,左跨一步:“臣有奏。”
皇帝眼瞧着江慎言,眉毛微皱起:“准。”
江慎言倒老神在在:“端王的军饷发不下,与兵部户部并无干系,关中素来自给自足,近些年虽时有天灾,却还不致连军饷都向朝中伸手。怕是关中那些个州府衙吏手脚不大干净,派钦差去关中查一查便知。”
皇帝分明不悦了,“端王是朕二叔,素来勤政爱民,汉中军严纪明,江爱卿可是在怀疑端王职责有失?”
江慎言不惧不移:“便是再勤政爱民也非三头六臂,尾大不掉是常有之事。前朝哀帝倒还自己种田织衣,不也亡了,勤政和惠民素来无甚关联,岂可一概而论?”
满朝文武俱是提心吊胆,这等大逆不道。
皇帝起身踱了几步,方开口道,“户部贺尚书着户部官员前往关中,彻查关中近年户籍、赋税、俸饷、财政等事宜,五日后起程不得有误。大理寺也着一官员协助。”
退了朝,柳相看着江慎言下阶的背影,悠悠一笑,一边研墨一边道:“皇上,江慎言果真好用,这是把您的心思琢磨的通透了。这般慧多近妖,当真可怖。”
皇帝合了折子,“一剑两刃呐,但还得用,如江慎言,百年不遇,能做刀能做盾,能杀人也可能伤己。只是到时候怕真舍不得杀了。”
此次督查,不似以往,朝中派人到封王地界,办事多少有些磕绊,更莫提是去查人家私房物什。再者,端王是先帝赐封,又加关中地接胡羌,端王重兵在握,身份颇有些微妙。皇帝又发下话,随行羽林卫摇光队与副指挥使徐炳天。
羽林卫,皇帝贴身直辖侍卫,有掌管刑狱巡察缉捕之权,位六部之上。分七队,以北斗七星命名,每队十人。加一正指挥使二副指挥使,共七十三人。
此次随行摇光队为羽林卫最末一支。大多年少且出身豪贵,以往专职太子东宫,是皇帝有意培养作为太子羽翼。用这些人随行不言而喻——削除各王非一日之功,若终皇帝一生削不干净,来日太子登位,仍要竭力镇压各王。此番怕是也要让羽林卫练手。
傅子旭找着人的时候,江慎言正光脚坐在水池边喂鱼。傅子旭忙拿了鞋袜去给他穿,叹道:“天凉了。”
江慎言嗤道:“可是大老远跑来跟我说天凉了?”
傅子旭实话实说:“贺老命我去关中。”
江慎言将一把鱼食扔到池子里,奇道:“这户部究竟是个什么邪门地儿,便是抓阄也轮不到你回回都摊上这些个杂碎事。回头得寻个神婆去你那案桌上做个法。”
傅子旭只干干地发笑。
片刻,江慎言道:“也罢,我随你走一趟便是了。关中权贵仗势先帝所赐‘西抗胡夷、护国神翼’的铁券丹书,素来不把朝廷放在眼里,皇上明面上是让户部去查户籍和赋税,实则是想让大理寺和羽林卫抓把柄,区区户部能拿得住端王?哼,百无一用是书生。”
傅子旭听不下去了:“慎言也是书生。”
江慎言冷哼道:“我拿的是朝廷律法。在他们眼里便是杀头的利器。”
此话倒是一点不错。大理寺、刑部、羽林卫,堪称朝中三大瘟神。是人见人躲,最是不能得罪的瘟神。
尤其大理寺,官职不高,却谁都审得了、打得了、杀得了。只是永远上不了台面,最是为人所鄙夷。动不动便被人骂做“狗官,鹰犬,走狗,爪牙……”。
第二日江慎言便请命离京,一路鞍马劳顿,抵达关中仅用了两日,连随行的羽林卫副使也对这看上去略显羸弱的刑官暗赞不已。
徐炳天伸手扯了扯马车帘子,挡了挡风,江慎言对他点头一笑示谢,徐炳天依旧板正脸:“赶路太急,江大人保重,到了关中,还要全倚赖江大人,羽林卫暗查杀人还说得过去,审判倒不大会。”
江慎言裹了一裹身上斗篷,淡笑:“不急不成啊,关中怕是已得到消息,若给足他们时间做手脚,查起来更是不易。有些事还要交待徐副使,到了关中,分派羽林卫,查些事情。一查关中主掌户部的官员常去的窑子,常见的窑姐儿,二查掌管关中军权的将军,三查关中与胡羌近年来边境商贸往来,最后……”说到此,顿了许久,似在思索恰到的措辞。
意味深长的瞧了一眼徐炳天,神色凝重而信赖,继而微眯了眼:“查端王妃。”
徐炳天目中沉练,只道:“谨听江大人吩咐。”
傅子旭似全不在意,只听江慎言计划。
直到过潼关时,徐炳天出了马车出示通牒,率十骑羽林卫入关,进入关中。傅子旭方才开口:“羽林卫你用得顺手?”
江慎言闭了眼靠在车壁上养神,傅子旭顺势揽过来让他躺在自己肩上,连日赶路,江慎言着实累得很,有气无力道:“不用羽林卫难道你有三头六臂。羽林卫不用也得用,这是皇上给太子留的羽翼,也是皇上放在你我身边的眼线,外臣与王爷之间的牵扯素来是帝王家大忌,他自是不会放心。”
傅子旭舒一口气叹声道:“你说皇上怎的就这么待见你?”
江慎言冷笑:“这都不懂?户部都似你这般?当真的榆木脑袋。”
傅子旭心里所想终究是表现在语气里,些微的沙哑:“大理寺与刑部,素来善始不得善终,得记得见好便收。”
江慎言在傅子旭肩头微一抬头,自下而上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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