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诩啧啧称奇:“当真君子?那便罢了,只是徐副使记得,我这话掷地有声,什么时候徐大人想要了,再来找我。”
徐炳天低了头盯着茶杯看,那边江慎言叽哇叽哇的叫声惹得他心里活似猫抓。
待傅子旭再次进门,徐炳天伸了脖子往他身后瞧,但见江慎言两眼泪汪汪,一边抽鼻子一边嘟囔:“老子可是三天不用洗脸了。这脸皮活脱脱给擦下去三层。qín_shòu,两手都是断掌纹,擦个脸都跟剥皮一样疼死我了。”
徐炳天看他脸上着实红红的,便知傅子旭当真下狠手,登时对傅子旭说话便夹枪带棒:“驿馆的丫头看样子是该换了,连给江大人洗脸的活儿都得傅大人亲力亲为,真是不像话。”
傅子旭轻飘飘一笑:“哪里哪里,徐副使有所不知,慎言驴子脾性惯不得,对他,得狠得下心,看杂书不吃饭就烧了他的书,早起赖床就连被子带人扔屋外去,这出门溜街脸上抹得乞丐也似还不洗,就得给他洗一次让他终身不忘。”
江慎言登时怒了:“呸,你个强盗痞子货。”
徐炳天眼瞧着江慎言双眼通红,心里一千万个舍不得,起身去院里打了盆井水,拧了冷毛巾递过去:“敷一敷就不疼了。”
江慎言一听嘴一撇就想哭了,是真真的尝到被人捧着的滋味。本想拉了椅子坐在徐炳天身边儿,眼角瞄到傅子旭渐渐冷下去的脸,便不敢了。
一干人等缓了缓方才记起刚刚在说端王的事儿,遂,接着议论起来。
郭诩道:“若当真一锅端,需请示皇上,毕竟端王为先帝赐封,皇上都得掂量着些,再者,端王若狗急跳墙,皇上没个准备,从关中出兵,过了潼关便横扫京都了,谁担得了?”
江慎言仍兴致缺缺,傅子旭见状从怀里掏出一把碎银子递过去,江慎言登时就不难过了,一边数银子一边道:“端王有贼心没贼胆,不怕他反,若反了也制得住他。”
郭诩道:“难不成江大人藏了千军万马?”
江慎言看了眼郭诩道:“非也,不需千军万马,郭少傅一人足矣。”
郭诩冷冷道:“江大人果然卖得一脸无辜,打得一手好算盘,不巧,本巡按明日便起身北上,帮不得江大人了。”
原来江慎言早已查了郭诩的身世——端王妃,郭诩生母,端王,郭诩后爹。
江慎言一脸肉疼,伸出手中的银子:“这事儿唯郭少傅出面好办,实在不行,匀你一半。”
郭诩的脸瞬时就黑了,傅子旭拉回江慎言的手:“别丢人了,整个关中的钱庄,都是郭少傅的,就你这些碎银子,都不够人家塞牙缝儿的。”
江慎言真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同是为官,为甚人人都比他有钱?他把眼睛转向徐炳天,徐炳天默默从怀里掏出两片金叶子递过去……
江慎言默默接过,正待抹眼泪,傅子旭道:“别看徐副使了,这里数你最穷,徐副使乃兵部尚书之子,京城三富,将来的羽林卫正使,太子身边的一品侍卫,月俸是你三倍有余。”
顿时,厅堂中但听江慎言一颗玻璃心噼里啪啦碎的拼都拼不起。
江慎言一脸破釜沉舟,拍桌道:“我去抄了端王府。”说完便出门去了,想是去寻法子整治端王呢。
郭诩一时嘴贱,脱口道:“为甚?”
傅子旭冷笑,回道:“还能为甚?自然是为了银子。”
郭诩的脸更黑了几分,一遍一遍的瞅着徐炳天,只待徐炳天回心转意对他说“我想要江慎言”,他便把江慎言灌了mí_yào拿麻袋罩了送去给徐炳天操。
傅子旭问:“郭少傅当真袖手旁观?你也知晓慎言这人,见钱不要命,他便是豁着自己,估计也得要把端王给严办了抄家了。哎,后爹也是爹啊。”
郭诩虽在他娘眼里是一百个不孝,动不动就给他后爹脸色看,但总归一家人,现在有别人去给他后爹脸色看,他心里自然是一万个不乐意的。
更莫要说,江慎言江寺正官居大理寺,最是能把案子用旁门左道剑走偏锋审的人神共愤。他绝不怀疑江慎言抄端王府的能力。
郭少傅本也是人见人怕的,没想着江慎言更甚,当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郭诩对着傅子旭抱拳道:“有劳了。”
傅子旭冷笑:“现在跟我说,晚了,我只能给郭少傅指条明路,去寻江大人吧,拿钱砸他就是了,他若是狮子大开口,你也得受着。”
郭诩又看了眼徐炳天,那眼神分明在说“你瞎了狗眼看得上江慎言这货色,看上了便看上了,竟然还圣母也似不舍得上他。”
郭少傅起身踱步至门外,仰头望天,罢了,只能这样了……
是夜,深秋霜重,月残云淡,江慎言屋内烛光通明,正奋蹄疾书,郭诩在屋外徘徊良久,终,举手叩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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